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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阿蛮还小,会不会太严苛了些”
“阿公,你又要心软了”阿韵撅起了嘴:“阿蛮过年就十四了,好些将军十四岁都带兵打仗了你还老拿他当小孩子就因为你老袒护他,子柯哥哥都管不住他了。”
“子柯哥哥,子柯哥哥,”简况假意埋怨道:“你这丫头,自摽梅节回来,心里、眼里就只有你的子柯哥哥,阿公快成外人喽”
“哪有啦阿公就爱取笑人家,酸梅汤不给你喝啦”阿韵说完,佯装羞恼、去抢简况放在石桌上的酸梅汤。
简况忙端起碗讨好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这汤喝了真凉快阿韵亲手做的就是不一样啊再给阿公来一碗吧”
“那可得说好,就只喝一碗多了伤脾胃的。”阿韵哄着。
“哦,好吧。阿公听你的行了吧快去吧,也给阿蛮送一碗去。这么热的天,不要中了暑气”。
阿韵点点头:“嗯,你歇一会儿,可别睡着了、仔细摔着。”
阿韵端起桌上的空碗,往厨房那边走。走到回廊的时候,转头看到阿公已经眯上了眼睛。阿公今年七十五岁了,他是真的老了。阿韵觉得有些难过,刚才给他捶背的时候,手被骨头硌的好疼。
今年夏天,阿公几乎没有什么食欲。除了爱喝酸梅汤,每顿只吃一点点。阿韵费尽心思做他爱吃的菜,常常是原封不动的端下来。
村里的老人说,阿公的大限怕是要到了阿韵听了心里非常难受。她还没有好好孝顺阿公呢,真希望阿公能长命百岁啊
烈日当空,教武场上静悄悄的。
子柯闲闲的躺在芭蕉树下。长长的芭蕉叶子青翠欲滴,将他的面容遮在阴影里。
他的脸上搭着一卷书简,两只修长的手交握在胸前,发髻散开,懒懒的垂在竹椅一侧。一个黛色的香囊在他身侧轻轻的晃着,空气中韫蕴着淡淡的苏合香。
阿蛮站在木桩上。他的脸已经晒的通红,汗水不停的从额头淌下来、固执地遮住了他的眼,流到嘴里,咸咸的。他的嘴角紧紧地抿着,一副死不认错的模样。
头顶的太阳像要把人的皮肤晒爆。
他已经站了整整三个时辰,腿脚早就麻了,腰也快要断了。肚子里空空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吃午饭,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头晕眼花。
躺着的子柯却没有半分同情他的意思、冷冷说道:“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吃饭”
阿蛮恨恨的瞪着绿荫下的身影:“想不通,饿死也想不通”
子柯坐起身,拿开遮脸的书简,走到木桩前。
“好,你还是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半点不对,是吗”
阿蛮梗着脖子:“是我长大要去疆场建功立业,又不像你要坐在朝堂上,为什么非要学什么周礼之乎者也,我看不懂也不想看”
“你以为你的事只关乎你一人吗就冲你刚才这句话就该砍了你的脑袋什么叫我坐朝堂这是身为臣子该说该听的话吗”
“本来就是楚王只你一个公子,舍你其谁”
“大位给谁要有君王来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身为臣下,君王仍在,觊觎大位,是为不忠;身为人子,父王仍在,私议大统,是为不孝你想让我作那不忠不孝之人”
阿蛮顿时理亏道:“我没有,我,我就是说说”
子柯勃然作色道:“说说你可知什么叫祸从口出你可知有多少人因一句说说祸及满门”
阿蛮低下了头。
“我再问你,若你与王一起比箭,你应该站在王的哪个位置”
阿蛮这回不敢横了,小声的嘀咕道:“谁知道该站在他哪个位置我又不和他站在一起”
子柯往他后背狠狠拍了一掌: “周礼知道臣与君并射,臣退一尺。不退,是为僭越其罪当诛,株连九族这一句话,就可以要你的命功越高,死得越快,牵连的人越多你虽是孤儿,可师父把你教养成人,子廉、子季、阿韵和众位同门待你如亲弟,到时势必受你牵连,难道你是想搭上小贤庄满门不成”
“我没有我没有”阿蛮哭喊着,子柯的话像刀一样割着他的心。
子柯气极而笑:“哦,你没有那么,你所谓的建功立业,就是一辈子都呆在在这个小院子里吗”
见阿蛮无言以对,他在阿蛮罚站的桩子下坐了下来。天上热的没有一丝云,他背靠着木桩,望着辽远的天空。
“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回郢都行弱冠之礼。礼成之后定要入朝堂、为父王分忧。子廉得范先生举荐,明年将去会稽为越王效力。众兄弟都将离开师门,各奔前程。师父已年迈,今夏饮食不济,已有西山之兆。阿韵呢势必要侍奉师父终老。她一娇弱女子,我若不在,何人可依一门妇孺老弱,我又远隔千里,鞭长莫及。你若还不懂事,叫我们怎么放心将小贤庄交付与你”
阿蛮从桩子上爬下来,跪在了子柯身边道:“子柯哥哥,阿蛮知道错了阿蛮今晚不睡,也要将周礼背下来呜呜”
他终于坚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子柯揽过他的头、将他拉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阿韵站在芭蕉树下,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泪如雨下。
夏日的天色黑的晚,向晚的风带来了一丝凉意,鼓噪一天的知了也疲惫的偃旗息鼓。
阿韵收拾完厨房,见天色还早,就顺着回廊,来到了劝学堂后面的且介亭。她坐在亭子里的栏杆上,一个人静静的想着白天子柯说的话。
她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简单而快乐的过下去,她在意的人和在意她的人都在一起。
原来只有她和阿蛮一直活在梦里,其余的人都在为迎接外面的风雨做着准备。一直以来,是阿公和师兄们将她俩呵护的太好了。如果阿公不在了,师兄们也走了,她和阿蛮又该怎么办虽说子柯许诺、回去后会向楚王恳请迎娶她。可她一小小的平民女子,与那巍峨高耸的郢都楚宫、相差的又岂止是千里之遥
手里的香囊是拿来练习绣工的第三个了。
墨家注重“节用”,衣食住行都是能简则简,所以她只会做简单的衣袍鞋子。很精细奢华的东西没见过、短时间也学不会。子柯送了夔龙佩给她作信物,她没有贵重的礼物回赠。想来想去,还是绣个香囊,既可以随身佩戴,又可以表明心意。
不知是阿韵学艺不精,还是想事情太过入神,绣香囊的手指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十指连心、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急急地把手指捏了起来,低头去吸渗出的血珠。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被针扎伤的手指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