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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队巡防兵急匆匆地自府衙出来,带头的人在城门口贴下一张通缉令,又敲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将人群引过去后才高声道:“大家伙看清楚了,陛下谕旨,着令全国通缉此人,提供可靠消息者,赏金五千两。活捉此人者,赏金一万两。”
人群中轰地一声炸开了,急急去看是什么人值得开出如此高的赏金。眼疾嘴快者念道:“归剪愁一介方士竟敢妄言天下之事,以江湖骗术动摇民心,实可杀也”
众人议论纷纷,“难道归剪愁自献帝元年和献帝十四年预言后,又闹出新消息了”
“哎这归剪愁不是献帝十四年后便绝迹江湖了么”
“”
据说归剪愁出现于世人视野中便是孤身一人,无师门,无亲族,天赋异禀,知祸福吉凶。预言湘城大水、原城河堤决堤、晋城瘟疫、历城贪墨诸多天灾人祸皆准而无误,是以得神算之名。不过献帝元年他酒后预言天下将乱倒真让不少人怀疑他。
而归剪愁酒醒之后十分后悔自己泄露了天机,此后十三年,天下无人知其踪迹。但他铁口神断的一句话传遍天下。可是直到献帝十年,世道太平,天下安定,无乱无灾。北境虽总有北漠人骚扰,但此事由来已久,北漠也没本事乱了大齐江山。当年献帝年幼登基,宰相秦旭为三大辅政大臣之首,可谓权倾朝野,倒真有不少人怀疑过秦旭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取而代之,窃取君氏江山,而致天下大乱,然而秦旭辅政也依旧兢兢业业,不飞扬,不跋扈,在他辅佐下献帝治下一片清明,甚至在献帝十年二月,秦旭便奏请献帝亲政。镇守四方的四个异性王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曾被那预言害得寝食难安的百官都放下了心,认为不过是江湖术士的哗众取宠而已。可惜君炼云亲政后任由自己喜好大选秀女、错杀忠臣、乱加赋税献帝十四年言城出现了一批乱党,而且愈演愈烈组成了现在的覆齐军,规模越来越大,朝廷剿反贼次数多,但成效却不明显。北漠多有侵扰,覆齐军也难被剿灭,君炼云喜怒无常、斩杀大臣令朝廷官员多是如履薄冰,民间数次大选、加赋税让百姓的日子也难过。君炼云甚至多次表露想收回四王兵权的想法,四王对此有不同程度的反弹,尤以东阳王为重,要知道,东阳王已经有十年不曾上京觐见了。原本政治清明的大齐似陷入了一团糟,而百官之首的宰相秦旭自请陛下亲政后便不怎么管事了,对陛下荒唐之令从不进谏言。有些人又想到了归剪愁的预言,世人皆知归剪愁之性:嗜酒如命,一杯即醉,醉后必失言。而且这个言并非胡言乱语,而是酒后吐真言。这天下,可不是将乱么
赖世宁坐在临街的一家酒楼里,饶有兴趣地听着大堂中的议论。酒楼的人来自天南地北的都有,议论的事情更是包罗万象。不过因为城门口的通缉令,议论神算归剪愁的最多。
“陛下的这命令下的呀,倒不是不奇怪,你们想呀,这归剪愁两次预言都对陛下不利,且每次预言后就消失踪迹,这次难得又出现了,陛下能不抓住机会吗”
两次赖世宁皱眉想了想,除了元年那次,似乎还在献帝十四年在鼎城说过若水庄里有王佐之才。“哎,兄台,归剪愁又出现了么”
一直大着嗓子说话的大汉听到问话只随意瞟了赖世宁一眼,回道:“是呀,听说是出现在锦城,锦城现在估计是闹得人仰马翻了。”
正好小二过来给赖世宁换了一壶酒,赖世宁笑道:“小兄弟你们陨城虽位置偏僻,不过人消息可真灵通呀。”
那小二抬头看了看刚刚回答赖世宁的大汉,乐了,“公子您说笑了,陨城地处边境了,虽有过境商人路过,但哪有这么热闹,这几天陨城人多着呢,可都是从外地赶来,为了医行义诊而来的。”又细细看了看赖世宁,“公子您也不像本地人,想必也是为医行义诊而来”
赖世宁笑笑,“是啊。”自己可不就是为了医行而来嘛,赖世宁想起祖父的信件,觉得颇为无奈,也没心思再听大堂中的议论了。用过饭,便匆匆赶往五里坡医行义诊之地。
几里开外便可看见那医行风幡飞扬于半空中,那白底黑字的医行二字行书如行云流水,庄重大气。医帐四周围着不少人,众人求医心切,皆眼巴巴地望着帐内外忙碌的医僮,期待可以尽快轮到自己。其实医行是献帝二十一年时出现的,最初不过是帝都内一家普通的医馆而已,不过渐渐网罗了大齐各地名医,医行的大夫从不出诊,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病人进医馆从无门槛。汇聚了满堂名医,集医术医德于一身,渐渐在全国都享有盛名。也因为不是每个百姓都有人力财力去帝都求医,所以医行一年会在偏僻城镇开展一到两次的义诊,每次都会有不少人从别处赶来求医。
赖世宁不由赞叹,不过五年时间而已,便让医行闻名四海,甚至隐隐有凌驾于神医世家之上的趋势,不知父亲现在可有后悔将如斯人才赶出赖家想必是悔的,不然又何必派遣自己来这里呢
掀开医帐帐帘,偌大的医帐中坐着好些大夫,赖世宁一眼扫过去,却并未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不禁皱眉。正此时,眼光落在一名紫衣女子身上,只见她半侧着身子,给病人施针,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素白修长的手,迅速而灵活,下针很快,穴位定得精准。手法高超,因此病人得气很快,而女子施完针便在案几上的纸上写下方药,吩咐身边的医僮留针一刻再拔针,并将药方递过去。做完一切,方转身,正好撞进赖世宁眼里。愣了愣,笑道:“公子找谁”
赖世宁本来只是被女子那利落高超的金针手法而吸引,没想到女子转过身那唇角一弯的一笑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一袭淡紫长裙,不施粉黛,那双眸子亮如晨星,似琉璃一般干净澄澈。发髻用一支玉簪轻轻挽起,风姿卓越,淡淡一笑,更是动人。拱手道:“在下赖世宁,姑娘焉知我不是问诊的”
紫衣女子挑了挑眉,走近了些,“赖公子你呼吸极有规律,步履匆匆但稳健,实在不像是疾病缠身之人,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公子是有隐疾”说着女子还抬起头,那一双眸子还别有意味地扫了赖世宁下半身一眼,满满地戏谑。
旁边的人听到此话皆哄笑。
赖世宁无语,这是女子应该说的话么所谓人不可貌相啊旁边的大夫医僮显然很习惯女子的慧黠,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对上女子眉眼弯弯的笑颜,又实在生不起气,她眼中明明白白写着玩笑而已,赖世宁无奈开口,“在下身子的确无恙,不劳姑娘费心。”
那女子嬉笑着耸了耸肩,对面前这个无奈但并不恼怒的人高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请赖世宁一起往一边走了走,认真打量了一下赖世宁,才道:“神医赖家的人来医行,不知是找谁呢”
被女子一语道破身份,赖世宁有些奇怪,但还是拱手道:“姑娘想必就是久姑娘吧。听闻久姑娘医术高明,个性舒朗,今日得见,果真见面更胜闻名。”医行除邬世韶外,还有两个人,即边泉和久晴天,亦踞馆主之位,三人一个比一个年轻,但是医术皆胜名医,而三位馆主中唯一的女子久晴天,更是在入医行之前便是北安一带有名的神医。姓久,人人皆尊称一声久姑娘,虽然对未婚女子皆可称姑娘,但久姑娘三字便只对一人
久晴天拨了拨鬓边的碎发,嘴角含笑,“不是见面不如闻名便好。再说了,医术高明之人,神医赖家难道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