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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也没有什么不良后果表现出来啊,你怎么敢一口咬定是“乱政”
“若小人借势胡为,吾等始可拨乱反正。”现在就看崔琰、刘放他们下一步想做些什么啦,若只是为了增强人主的权柄,那咱们真没什么好反对的,若敢打着皇帝的旗号擅权乱政,咱们才能加以反击。
桓阶点头道:“国家初定,朝中不宜动荡,钟公所言是也。”
是勋暗中叹息,嘴上却说:“君等所言,深敷我意。吾当善辅天子,勿使妄用神器”注目曹德:“此事尚请太宰禀明太皇太后。”
本来后宫不预政事,但小皇帝尚未亲政,卞氏终究是他亲奶奶,开国皇后,事情总须让她知道再说了,辛佐治搞出那么大动静来,卞氏也不可能闭塞视听,完全不管缘由吧。
桓阶瞟了是勋一眼,缓缓地说道:“君其用急,吾当用缓然当吾等归京之时,恐又有一事为难”
什么事情为难呢果然不出桓伯绪所料,他们才一返回洛阳,中书左仆射刘先和尚书左仆射卫觊就主动递上了辞呈。刘先与是勋共事中书,再加上外甥周不疑乃是勋的门徒,甚至亲自登门来向是勋致歉:“天子妄为,吾不能匡正之,惶愧无地”我怎么还有脸面继续据此相位呢
是勋等人怕的就是这点。因为天子对于宰执人选是有直接任免权的,虽然曹髦尚未亲政,在没有合适的理由的前提下,也不大可能罢黜宰相,但一旦有人辞位,再想换谁接任,那就方便他插手啦。于是竭力挽留刘先、卫觊,但二人去意甚坚,连递三回表章,曹髦乐得顺水推舟,自然应允。
随即曹髦就提名以杨修为中书左仆射、刘廙为尚书左仆射。
刘廙字恭嗣,乃西汉长沙定王刘发的后裔,南阳人,曾仕刘表,后投曹操。当年魏讽谋反,刘恭嗣时为魏国黄门侍郎,其弟刘伟受牵连被杀,若按汉律,刘廙也当连坐。但是曹操说了:“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下令赦免。
刘廙倒不能算是崔琰等人一党,他是著名的儒学之士,又通天文历法,但受宋忠、綦母闿等人影响较深,其观点每与郑门尤其是流行的郗、是之学相左,大概因此而曹髦、崔琰觉得此人方便拉拢吧。
诏下中书,是勋老实不客气就给驳了你当我是刘先吗皇帝说啥就是啥,连辛毗的气节都比不上
当然啦,天子有任命宰执的权力,中书封驳,也必须拿出足够的理由来。是勋提出的理由是:刘廙为官资历不够,不可超拔;而至于杨修“先帝尝使修掌机要,然终以前后泄露言教下狱,若非群臣爱其才而奏请之,几不免死;后先帝虽用杨修,亦不使再预朝政也,则此人不堪为相可知矣。”
曹操当初贬谪杨修,主要的原因是杨修党同曹植,牵扯进了夺嗣之争,并且利用手中的权柄,多次泄露国家机密这可是重罪啊,这类人怎么可能使掌国政呢难道陛下您认为先帝当初是冤枉了他吗
崔琰为曹髦行文找理由,双方交锋非止一日,最终只好各自退了一步。刘廙被任命为中书右仆射,郑浑晋位左仆射;原尚书右仆射鲍勋晋位左仆射,门下监刘放转右仆射。至于杨修,曹髦命其接替刘放为门下监我直接任命内廷门下省的主官,这个不用你中书批准吧。
于是兜兜转转,杨德祖仍然得以门下监的身份,五日一入中书议事,晋升为副相执政。
接着,腊月已终,元旦来到,历史迈进了黄初二年,也就是公元217年,中原大疫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是郎才尽
黄初二年的春季姗姗来迟,但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恐怖的瘟疫瞬间席卷中原地区,尤其是司隶校尉部和豫、庐、荆三州,官民人等,成千上万地感染了疫病,死亡枕藉史称“丁酉大疫”。
其实也不能说谁都没有想到,起码是勋对这场瘟疫是一直有所心理准备的,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场大瘟疫同时酿成了建安文学接近毁灭性的大灾难,所谓“建安七子”,除孔融、阮瑀早已去世外,其余五个王粲、应玚、陈琳、刘桢、徐幹均因疾疫而死。
可是他没有想到,并不仅仅这些文人墨客如同原本历史上一般,在本年陆续病逝,还另有两位故友,史书并未明确记载,竟然也因染疫而殁。
一个就是鲁肃鲁子敬,死在了彭蠡的长江水师都督任上;还有一个是司马朗司马伯达,死在度部尚书任上。
消息传来,是勋悲恸难禁司马朗也就罢了,他与鲁肃、王粲都相交甚久、性情投契,虽然已经做好了他们按照原本历史发展,这一两年就要挂的心理准备,真等接到噩耗,怀想往日的交情,仍然忍不住哭倒在地。尤其他在很多年前,便已然用前世贫瘠的医学知识点拨过张仲景,教以瘟疫成因,以及防治之法了,其后也多次在自己的著述中尝试传播后世的卫生知识,本以为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瘟疫流行,逆转天命、人寿的,谁想仍然无法变更结果
“此殆天意耶天意竟不可违耶”
伤心之下。不禁又从天意联想到了人事。他苦心经营。为曹操构造起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官僚体系。想要限制君权,尝试扭转“一治一乱”的宿命,可结果曹髦在崔琰的怂恿下,仅仅玩了一个小花样,就将外朝之权削弱,内廷涅槃重生。固然是勋在祭陵已毕,返京以后,用桓范之谋。逐步地将这些被剥夺的权柄重新收归外朝,假以时日,又可达成新的均衡态势,但他也不禁苦闷地想道:
曹髦尚未亲政,已有这般能量,一旦亲政之后,哪怕只有中人之资,亦恐难制也。想要政归内廷,还不是小皇帝一句话的事儿身为人臣,对方随便出一招。自己就被迫要殚精竭虑地应对。君权自汉武用儒术后即逐渐神化,长时间抑压于臣权之上即便傀儡君主。也多由外戚或阉宦代行其权,广义的君权始终不堕这是时代的局限性,难道自己就真的无可扭转吗
一切阻碍时代前进的渣滓,都终将为历史的车轮所碾碎;一切超越时代的思想,都终将被历史的大潮所淹没难道自己终究不过是个王莽一般的空想家吗那自己从前诸般努力,究竟又是为的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