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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骆四百八十里,须过太白,传谷道八十四盘,其险过于褒斜;子午未见其险,然甚狭也,南北近七百里。如此孔道,大军难行,是以朝议伐蜀,诸道并进,使不能料复不能御也。今蜀贼若欲先向关中,上当取散关故道以迂回之,下则褒斜、傥骆耳,安敢走子午道而直取我腹心耶重兵皆在长安,彼大军来则难行,小部来则无益也。”
曹真说倘若夏侯柱国还在长安,或者太傅您已经到了长安,自然无可虑也。可是如今在城内主事的是夏侯楙。那家伙本乃无能再一想。终究是主婿,也不好直言其恶,于是改口道:“夏侯子林不熟战阵,恐临敌失措。长安若有疏失,关中必乱也,不可不虑。”
曹德说我倒是也听说过夏侯楙不少劣迹,然而他终究是柱国之子,也跟着上过几回战场啊。况且长安城内还有张德容,咱们早到两天,晚到两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宏辅素来谨慎,故虑子午,而群臣多不是之。吾不知兵,子丹以为宏辅所言必中否”
曹真说我曾经跟随是太尉远征过高句丽,根据我的观察,他起码在军事上并不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听信魏延所言,急赶时间。两道并袭,差点儿就入敌之境却回不来啦当然啦。我不是说他胡乱指挥,是说他善于因应时势而变更方略。那么在此种前提下,他指出来蜀贼可能突出子午,就不能不多加防范了。
说白了,一个人谨慎过头,听点儿风吹草动就喊“狼来了”,那他的话不能信;可是并不那么谨慎的人,突然间指出某个方向防御有所缺漏,必然有其根由,非危言耸听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曹德说即便如此,你也不必那么着急啊不如我下令派吕子明先发,去警告夏侯楙关注子午谷方向吧。
曹真说不可这趟非得我去才行。为什么呢夏侯楙虽然品位不高,但终究是主婿,一般人说的话他可未必能够听得进去啊。吕蒙是什么资历不过东吴降将,目前挂着个参谋军事的头衔,秩仅千石而已,子林怎么可能信服他呀只有我去,才能够起到应有的效果。
曹德这回带着三个参谋,论品秩自然以曹真最高,而更重要的是,曹子丹是曹豹的养子,跟曹操同辈儿,比夏侯楙还大出一辈儿去,所以夏侯楙就算挂着帝婿的身份,又是柱国之子,也不敢轻忽曹真所言啊。吕蒙自然缺乏足够的资历,而夏侯尚论起来是夏侯楙的堂兄弟,也不可能折服对方。
其实曹真心说,以我的身份,一到长安,就可以夺取夏侯楙的兵权,控制住全城兵马,进而巡视子午谷口,指点路招立营固守这么办才是最为稳妥之计。
连番催请,曹德终于首肯,于是写下军令,授予兵符,拨出五百骑来交给曹真,连夜驰出陕县,直奔关中而来。
可是曹子丹才刚跑到华县,本打算不进城而继续向西的,忽见前方有车遮道。曹真命部下前去打问,回来禀报说:“乃郑县令是峻所遣信使也,云长安告警”曹真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唤过使者来询问。
原来蜀军突出子午谷,斩杀路招,夺取鄠县之后,庞统留下傅肜守城,自将主力直奔长安。夏侯楙才闻警讯,匆忙布置防守,随即登城而望啊呀,敢情才这么点儿人啊,这是来给我送功劳的吗
当下就欲开城杀出,张既赶紧拦住,说敌兵虽寡,但是敢于突出子午谷,又一战而败路将军,此必百战精锐也,不可力敌,咱们还是固守长安城为好。我知道子午谷,那道路非常难走,即便敌军尚有大队在后,估计也且得好些天才能跟过来,而且粮草辎重也不可能携带太多。那么咱们只要守住长安,对方就只能四乡抄掠,而秋粮未熟,估计也抢不到太多,且待其粮尽力分,那时再出战不迟啊,可保必胜。
夏侯楙闻言,连连摇头:“使君此言谬矣。”长安附近户口很多,城镇也不少,若被敌军纵横来去,肆意抢掠,恐怕会影响到秋后的伐蜀大计。况且你也说了,对方可能还有大队合后,咱们若不赶紧摧破其前队,等到他们主力到来,再想打难度就更大啦。
夏侯楙虽然纨绔,但是不傻,所言也颇为有理。可是有理虽然有理,张既却仍然坚持守城我是不放心你啊驸马爷,倘若换了你兄长在此,虽然也非名将,尚可出城一战,就你那点儿能耐,咱们共事多日,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夏侯楙不听张既解劝,执意率兵出城,以迎庞统。结果两军稍一接触,庞士元便诈败而走。退出十里地后再返身杀回。这时候曹军已经远离了长安城防。又在追击之时。队列不整,遂被赵子龙率先挺枪杀入,连刺三将下马,砍翻两面大纛,一直冲杀到夏侯楙的面前。
夏侯子林抬头一瞧,只见一员魁梧大将,仿佛天神下凡也似,手中大槊染满了血迹。所到处如同波开浪裂一般,马前竟无一合之将他当即就给吓得腿都软了,匆忙拨转马头,弃军而走。曹军因此大败,折损甚众,余部狼狈逃回了长安城。
赵云挈三枚首级来见庞统,说:“今杀夏侯楙胆落,料不敢再出城矣。吾等可绕城而东,塞枳道、长门,以阻曹贼东军。或者北上,据渭桥以呼应关将军等。”庞统沉吟少顷。摇了摇头:“长安不下,张郃、徐晃、乐进等未必全师来救,则关将军等难出褒斜、傥骆也,若能攻下长安,此局方可谓活。”
赵云闻言大惊:“今虽战胜,长安城内亦不下数万兵马,凭坚而守,如何旦昔可下倘使张、徐、乐遣一旅师来,吾等野无所依,必致覆亡也太尉三思”
庞统一挑眉毛:“长安不下,张、徐、乐不来,便即暂塞枳道,占据渭桥,扰乱丰、镐间,又何益耶若关将军等能奉陛下至关中,吾死无憾,若不能来,生亦何益此正奋死报国之日也,子龙岂畏死乎”
赵云怒睁双睛,高声道:“太尉国家重臣,尚不畏死,云何如人,焉敢畏耶今乃与太尉同死可也”
于是再次兵临长安城下。张既亲自上城,严守四门,庞统策马绕城半周,只觉无隙可趁。返回营寨与诸将商议,副将廖淳道:“长安城坚,便五倍力难遽下也,而况吾今止数千疲卒乎敢请后退。”赵云既然已经拍胸脯表示过要与庞统同死了,当即出列表态:“云请率敢死士蚁附而登,且候夜半,或可袭下也。”
蜀军远来,没有携带什么攻城器械,就算临时再造也不赶趟了,那么唯一的攻城手段就是“蚁附”。赵云倒是也没有被热血给彻底冲昏了头脑,所以提出咱们趁夜而袭吧,或许还有万分之一二的胜算
庞统点点头,说只能夜袭了,但不是今晚士卒十余日艰苦跋涉,才出子午谷口便战路招,再取鄠县,然后今天白天又迎战夏侯楙,实在疲惫“若夏侯楙胆未丧时,再挥师出城,倚城而战,吾等必败无疑。”所以咱们先在城下歇上一天一夜,等明晚再去偷袭也还来得及。况且,我还要先布置一下
再说夏侯楙逃入长安城,自称负伤,直接缩在府邸里再不肯出来了。张既无奈之下,只好接管了全城的防御大权,可是他本文吏,在军中没什么威信,加上士气因败而落,对于守住这座宏伟大城还真是没什么信心光拦住城下那五六千人是没问题的,可就不知道大股敌军啥时候会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