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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点头,才是重新往前走。
季小北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好怕的,但徐旭这么说了,她听了就是。
到了出口,季小北发现自己身上蒙上了淡淡的一层灰,看来地洞已经好久没有开启过了,于是一边用手拂去身上的灰,一边对徐旭说道,“徐旭,公子呢”
徐旭没有回答,季小北疑惑的抬起头,才是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这里是一间很寻常的睡房,桌椅俱全,一架被厚厚的黑色的帘子遮起来的大床隐在最角落,因着地洞只有烛光,很是阴暗,床那里就更是看不清了。
徐旭还是没有回答,径直向床走去,季小北尾随过去,心跳微微加快,走到床边时,徐旭紧紧握住的手松开,一把将遮着的黑色帘子拉开。
季小北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捂住嘴急急往后退去,双眸极大的睁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
沈遇棠很是慵懒的倚在床头,赤着上半身,挂一抹素日常有的淡淡的笑意,脸色苍白得几近要透明了一般,闭着眼,手中执一把匕首,然后很是悠闲的一刀一刀往自己身上割,立刻就有血从他身上涌出来,血流了一床,将床褥都打湿成了红色。
徐旭见此景,却没有阻止沈遇棠的意思,季小北许久才听见自己颤抖得不成音调的声音,“旭叔。”
徐旭对沈遇棠说了一句,“公子,季小北来了。”就是不理会季小北。
沈遇棠终于肯睁开眼睛了,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一刀划在自己的左臂上,伤口不深,可立即就有血沁出来了。
季小北对上他的眼,没有一点点的神采,死灰一般,全然无了焦距,也不知道听不听得到徐旭的话,看了季小北一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季小北受不了这样的冲击,想要上前去夺沈遇棠手里的匕首,却被徐旭先一步拦下来,季小北拔高了声调,还是颤抖的,“旭叔,你没有看到,沈遇棠在做什么吗”
他在自残,沈遇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自残,一刀一刀往自己身上刻却还挂着笑,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痛吗沈遇棠难道不会痛吗
“丫头,只有这样,公子才能少受些苦。”徐旭用一种已经习惯了一般的口气冷冰冰的说出这一句话,季小北差一点就要瘫软了身子,看向沈遇棠。
沈遇棠似乎是昏迷了,停止了自残的动作,平日清明的眸紧紧合起来,手上却还是紧紧的攥着匕首不肯松开。
“我必须出门一趟,公子这边,就交给你了,若天亮之前我没有回来,以后记得替我照顾公子。”徐旭这话说得很有交代后事的感觉,面上却是淡淡的释然。
季小北拉住徐旭的衣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断断续续才说完一句话,“你要去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
徐旭看了她一眼,慈爱的温和的,季小北觉得这样的目光实在太让人伤心,然后看他将目光放在床上紧紧闭眼不省人事的沈遇棠身上,竟然笑了,一脸的褶子,“我很久没有见过公子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话落,徐旭将扯住他衣袖的季小北的手拂开,然后重重一推,季小北就跌坐到了地上,徐旭已经走到地洞的出口处,往回看了季小北一眼,笑了笑,那笑容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季小北知道,自己和沈遇棠算是被困在地洞里了,但现下实在不允许她想太多,害怕也好,无措也好,床上一身伤的沈遇棠却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季小北没空理会摔痛了的身子,更没有空嚎啕大哭,虽然她真的很想。
地洞房里的桌上已经放了医药箱,季小北在沈遇棠受刺杀受伤时照料过他几天,现在熟能生巧,急急拿了干净的布和止血散跑到床边。
可是沈遇棠实在伤得太重,季小北真的不知道从哪里上手,好在沈遇棠没有将伤口划得很深,有些伤口已经停了血,季小北眼里一片水雾,沈遇棠惨白的脸渐渐模糊起来。
轻手轻脚的替沈遇棠擦去身上的血迹,再小心翼翼的替沈遇棠上药,发现沈遇棠将匕首攥得极紧,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拿不出来,只能作罢,待做好一切事情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而沈遇棠还处于昏迷之中,一点点动静也没有。
房里确实是应有尽有,季小北将手上的血洗去,再回沈遇棠身边,坐在床沿上,然后看着昏迷时还是紧紧拧着眉的沈遇棠。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季小北颤抖着去握住沈遇棠冰冷得似雪的手,眼眶一红,又是想哭。
季小北见过沈遇棠的嗜血,见过他的无情,见过他的凉薄,也见过他偶尔孩子气的一面,但唯独今夜脆弱得几乎立刻就要消失的沈遇棠,季小北没有见过。
他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明明是当今圣上最得力的助手,他想要什么都应该是如取囊中之物那般简单,可是为什么还会是今夜这副模样。
季小北见他的眉又微微皱了皱,似有苏醒的模样,可季小北宁愿他这一晚就这么睡过去,若不然,他醒过来又自残怎么办
害怕之余,季小北心也是钝钝的痛,抓着他的手紧了紧,哽咽了一声,“沈遇棠。”
“父亲,母亲”沈遇棠呢喃出声,似是梦魇,声音沙哑得可怕,“母亲父亲父亲”
他唯独只念这四个字,越念越快,越念越大声,季小北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句一句的叫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摆脱梦魇。
“林文之李弃”他的声音带了无限的恨意,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突然之间,低吼一声,季小北就见他紧紧合着的眼突然睁开,眼里是滔天扑灭一切的恨意。
季小北被他口中不自觉说出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自己脑海成形,要抓住的时候却是一片空无。
还未缓过神来,沈遇棠被季小北握住的手突然抽离,直直往季小北脖子招呼,季小北防不胜防,纤细的脖颈就被沈遇棠五指掐住,力道之大,季小北痛得不能呼吸。
“杀。”沈遇棠入了魔一样,素日一片幽深如湖的眸被恨意染得似要成了血红色,苍白的唇合动了一下,冰冰凉凉的吐出一个字来。
求生的意识让季小北抓住沈遇棠的手死命往外掰,可沈遇棠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力度却不是季小北可以抵抗的,季小北面色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沈遇棠”
沈遇棠听见这三个字,手像被火灼烧了一般立刻从季小北脖子上离开,然后身子一软倒回了床上,眼神空荡荡的,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魂魄。
死里逃生的季小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肺都要跳脱出来了,捂着脖子蹲在了地上,咳得满脸都是眼泪,许久许久,季小北咳到觉得喉咙里有腥甜味了,才终于是缓了过来。
一缓过来,季小北就跌跌撞撞的倚到床边去看沈遇棠,果不其然,就见他又继续拿着匕首往自己身上侍候。
季小北真的在心里想过要把他千刀万剐,但现实却不是这样,此时见他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又被他用匕首给割开,血又瞬间沁出来,季小北也不管他会不会又发疯想掐死他,急急的去拉他手中的匕首。
“沈遇棠,你发疯了么”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待自己
“季小北”沈遇棠似乎才是认出来眼前的人,迷离的眼渐渐清明,然后又喊了一声季小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