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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月桂花细腻的芬芳。园林中翠竹潇潇,楼轻同我讲了很多她在战场上的事,有时有边疆夜空上寂寥的星,有时也有席卷着腾腾杀气的金戈铁马。从煜煜日光盛到沉沉月梢头,我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她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地讲述。
我听得开心,不免又多喝了几杯。
也不知是何时,我的神思开始飘忽。月桂变成两棵,连楼轻的面容都渐渐模糊不清,我摇摇脑袋,扯了扯楼轻的衣袖,说:“楼轻,我头晕”
“你喝醉了。”她夺过我手中的酒杯,说,“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再回去。”
我伏在石桌上,模糊不清地应了声。楼轻将我从桌上扶起来,正欲将我扛回房中,没走出一步,楼轻忽然僵住了身子。
“苍劫帝君”楼轻言语间的讶异令我徒打了个激灵。
我抬眸去看舜苍,就见月下他清修的身影与桂姿相叠,再好的风月都抵不过他的容华。
他没有理会楼轻,淡淡的眸子凝在我身上,说:“本君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那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反问了句:“什么放在心上”
他眉梢皆挑染上冷霜,眸底的不悦让人一览无遗。我心觉不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机智,当即笑回:“我都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不敢忘。”
他走过来,将我从楼轻的手中拉出来。我脚下一个趔趄,跌在他的怀中。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听他对楼轻说:“本君会照顾好她的。”
从始至终,楼轻都没有答话。
我脚下悬空,赶紧攀住了舜苍的肩,那时我意识不清,以为自己终于在悬崖边上找到了一块能够攀附的巍石。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海雾里流动的仙风让我忍不住地瑟瑟发抖,他极有力的臂弯拢了拢,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宽厚的掌心中送出,我方才觉得云暖风清。
回到莲泽宫后,碧净酒的酒劲儿就上来了,我胃里翻涌得难受,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舜苍用神力散了散碧净酒的酒力,我才感觉好受一些。我倚着床头,四周的一切事物都扭曲地不成样子。
他替我斟了杯柑子皮熬得茶汤,送到我嘴边的时候,我却推开了:“我不喝,难喝。”
“不喜欢就不喝罢。”他将茶杯搁置一旁,扶着让我躺下。舜苍用一旁的羽被将我掩得严严实实,说:“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我身上燥热得厉害,将羽被往下蹬了蹬,眼中的泪不知何时就流了下来,我问他:“睡一觉真得不难受了吗”我也不知道在问些什么,但就想哭。
“对。”他轻轻抚着我的脸颊,凉凉的手指让我觉得十分舒服。
我嘤咛一声,翻身趴在床上,泣道:“骗人,我睡了好久还是难受。”我用额头抵着胳膊,抽泣得厉害,说:“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我哭了好半晌都未能停下来,舜苍揽过我的肩,将我扳正。他的神容落入我的眸子里,兴许是酒力的原因,迷蒙蒙得如隔着云端,怎么都看不清。
他擦着我脸上的泪,眼眸深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刚想开口问他,就见他俯下身来,突如其来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而后是鼻尖儿,再是唇。
我那时害怕得发抖,我不知他竟敢对我这样的事,我用尽了全力挥拳打向他,也许是我饮酒后反应迟钝,也许是他反应太过敏捷,他捉住了我挥过来的手,然后狠狠地按在枕侧。方才的浅尝辄止便化成缠绵至深,他的唇格外的柔软,悱恻撩人,让我心里发慌,彷如陷入不见底的深渊。
我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任他肆意索取。待至他心满意足之后,他才不舍地移开唇,落在我的耳畔是他深重沉缓的呼吸,还有他低哑的声音:
“他弃如敝履的人,本君视若珍宝。阿九,你怎么就不明白”
94雀啼十二
“我靠,夭寿啦”
我被这声惊吼从宿醉中震醒,我警觉地睁眼一看,舜苍的面容出现地猝不及防。
“我操”我敏捷地跨过舜苍的身子,从床榻上滚下来,力道太猛,跌得我屁股疼。我皱着眉吸了口凉气,揉揉自己的后腰,整个人都懵了。
舜苍睡意未散,懒懒地翻了个身,渐渐醒开疲倦的眉目。我诧异地往屏风方向循去,方才那声惊吼就是这位青衣公子叫出来的。我见他青袍翩然,生得是风流俊俏,一双桃花眼款款有情,似乎天生含笑,只是此时却盛满了震惊,整个人僵在门口不知所措,嘴巴微张,显然被所见之景惊到。
舜苍从床榻上坐起来,眸寒如星,却是对着青衣公子,道:“滚出去”
闻言,青衣公子浑身打了个激灵,哪还敢再留一刻,当即如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我尚且还未弄清此时的状况,舜苍就将我从地上抱起来,然后搁在床榻上。我这才找回点意识,赶紧往床角处蹭了蹭,与舜苍拉开距离,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舜苍半跪在床榻前,伸手便捉住了我的脚。我惊得轻呼一声,挣也挣不出来:“你干什么啊”
“凉不凉”他手掌心渐渐升起了温度,声音有些低低的沙哑,“你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他只穿了件素白的单衣,领口微微敞开,尚能看见他胸膛可见的曲线。实在我红着脸移开眼睛,追问道:“不是你怎么跟我睡一起了”
他反倒比我还诧异,骤然松开手,然后说:“昨夜你强吻了本君,硬扯着本君的衣袖让本君留下,如今才过了一夜,你就忘记了”
我:“”
强强吻
冷然的凉风荡在宫殿,我的头一阵胀痛。那碧净酒实在厉害,关于昨夜的事,我竟想不起来一星半点。
“不可能”我推卸道。纵然我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染指苍劫帝君啊。
舜苍眼眸有些黯淡,眉宇间酝出的落寞让人看着有点难以言表。他低低道:“也罢,本君就不该将你酒后的醉言记在心上。你若不愿负责,本君也不会强迫你。”
我:“”
这真不是在逗我么
我迷惘地望着四周,想凭着这些景物找回昨夜的记忆,除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实在记不起半点。我轻揉着发痛的额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舜苍起身坐到床边,缓缓抬起手来想要摸我的额头,我惊得又往后缩了缩。此时他的神情却变了,神容上似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清霜,泠然如冰,迫得人喘不过来气。
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想我昨日定是对他做了那般轻薄之事,可他竟也当真了我低低喏喏地说了句:“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纵然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但能弥补一下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