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8(2 / 2)
她有些惊愕看着杜宇潮身上被溅到的血渍,那抹红色在白大褂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分明。
他低头看着病例,并没留心到这一切,说道:“血糖和血压都偏低,其他都正常,以后你得多注意休息。听老傅说你因为晕血”他抬起头,才意识到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时的惶恐不安,随即紧忙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说:“刚才给一个重创病人止血的时候蹭到的。”
林鸢的眼神依旧是迷离涣散的,他有些担心地走进她身边,用手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林鸢,你还好吧。”话语间竟有着他难得的柔和。
她眨了眨眼,突然咧嘴笑了出来,跟他说:“杜宇潮,你不是有洁癖么”
他看了眼拿在手中的衣服上的红渍,也展颜一笑。不过既然还会拿别人找乐子,至少说明她没什么大碍,他松了一口气,对她说:“刚才你真是吓死我了,那我先去把衣服洗了,你在这等我。”
她想起了那个刚刚相处了不到1天时间就被割了阑尾的室友,于是就跟他说:“我的室友不是也在这里住院么,我想顺便去看看她。”
“这样也好,那我顺便也想想中午去哪里吃饭。”
中午,杜宇潮精挑细选了一家口碑甚好的西餐厅,在那订了位子。对于美食这件事,他也有着自己独到的品味,再加上林鸢又是西点师,对于西餐的认知决不在他之下,他又清楚她的家中又有一个身为大厨师的父亲,就更是在她面前对于“吃”这件事情不敢有半点马虎。
杜宇潮用刀叉切割餐盘中的牛排时,林鸢终于没能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反倒让他有些心虚了,开始怀疑自己手持餐具的姿势,可反复确认之后,他坚定得认为手势没有问题,他问:“你笑什么”
她收住了笑声,答:“我看你拿着刀叉就好像是在拿手术刀一样,难道你吃饭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么”其实他的姿势的确标准,只不过是他的职业让她浮想联翩。
“我真是对你的联想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吃了这么多年的西餐,还真没有过这种感觉,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开始有阴影了。”他放下刀叉,好像真的被林鸢的话影响了食欲。
她见他恼了,急忙纠正道:“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是逗你的。”
他听她求饶,嘴角微微上扬。她识破了他的把戏,可为时已晚。
他重新拿起刀叉,说:“还敢取笑我,晕血的人曾经还敢立志当医生。”其实他一点都无法理解一个姑娘晕血的事实,一直都有个疑问:她们每个月是如何面对那几天不舒服的日子的。
“那你有洁癖不也当医生了嘛。”她反击道。她也有疑问,一个有洁癖的人又怎么可以忍受伤者身上的血蹭到自己身上。
其实最初,杜宇潮真的因为洁癖这件事情差点放弃了临床医学这个专业。直到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身为医者的神圣,就顺其自然的投入到了治病救人的状态中,好像是可以暂时关闭触发洁癖的开关,只有那一刻,他是忘我的。如果说最初他选择医学院是因为林鸢的话,那么他最终选择当一名医生,是因为他真的彻底爱上了这个职业,想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下午我们要不要看场电影”他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节目。
“不去了,刚刚看室友的时候,她跟我说等她出院以后她的男朋友也会搬进来,让我换别的地方住,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不好意思,还说这几天的租金就不收我的了。所以,我也不想让她为难,得赶紧找找其他住的地方。”她怏怏说道。
他一听林鸢要找房子,灵机一动,说:“这个简单啊,住我家就好了。”
她对他怒目而视,说:“杜宇潮,你以前到底用这种方式泡过多少的姑娘啊”
“没有,真的没有。”他急于澄清自己,说:“再说,我也没有说我也住进去啊,是你自己多想了吧。”
她无言以对,又羞又恼。接着回想起了老傅在单如冰醉酒那晚的确无意中说起过杜宇潮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问:“你不跟家里人一起住么”她对他的家庭从上高中时起就是一无所知,他也从未提及过,不过从他的穿戴到品味,家境殷实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提到房子的问题,他总觉得是一言难尽:“其实吧,这是我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房子。这个房子本来是我爸给我小姨结婚时送的陪嫁,可我小姨一结婚就跟她老公出国了,出国前把空下来的房子和车子,让我给她看着,车子就是我经常开的那辆,她还说等我”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等你什么”她问。
“等我娶了媳妇,就把这房子再送回给我。”说到“媳妇”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珠不由得扫到了林鸢身上。
她听后害羞得涨红了脸,后悔自己接了话茬。她挠了挠头,想着方才杜宇潮的那番话,那应该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跟她说起他的家庭,可又觉得糊里糊涂的,就问:“你爸给你小姨买套房子当陪嫁”这听起来确实是阔绰。
他的家庭的确有些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倒不是想要故意隐瞒或躲避什么,只是觉得这是无聊的事情,又跟他的生活没什么关系,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可是对于林鸢来说,他的事情她早晚都要知道,现在透露一些,也实属应该,于是他说:“我小姨是我姥爷再婚生下的女儿,我妈嫁给我爸没多少年,姥爷就去世了,我小姨那会儿才十几岁,她母亲后来又改嫁了,我妈就把我小姨从上海接到了北京,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再后来,母亲也去世了,临终前把小姨托付给我爸照顾,就这么着,一直到她结婚,我爸就送给她一套房子当陪嫁。其实我也算是小姨把我带大的,我们俩差8岁,说是小姨,其实她更像是姐姐。”他娓娓道来,提到亲人去世时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说,看不出什么哀伤,可林鸢听到“母亲去世”这样的字眼时,确是觉得这一点他们虽是同命相连,可母亲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不同,所以提起时带给他们的伤感是也有落差的。
他看到林鸢眼角的闪烁,知道是因为自己提到了母亲,就换个话题,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傅敬言叫“老傅”么”
她似乎想起了当初刚认识老傅时,老傅就饶有兴味地抛出过这个问题问她 ,只不过当时被杜宇潮岔过去了,她估摸着这背后的因由一定没那么简单,就摇了摇头,好奇地听着这个故事,问:“为什么”
“我小姨的老公是老傅的一个表哥。你说这事有多巧。”杜宇潮和老傅在最开始的同寝生活中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微妙的关系,直到小姨有一次来学校找他,这样的亲疏辈分才算是水落石出。
林鸢梳理着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琢磨着杜宇潮应该如何称呼老傅,她说:“这么说来你小姨是老傅的嫂子,那要是按照辈分来说,老傅岂不是应该算得上是你舅舅辈的了。”
“那可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舅舅。”关于辈分问题,老傅可没少在杜宇潮面前倚老卖老,趾高气昂,幸灾乐祸得觉得可算是在杜宇潮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甚至有一种翻身农奴得解放的快感。经过两个人夜以继日激烈的争论和妥协,“老傅”这个称呼也就应运而生了。所以“老”代表的不是年龄,而是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