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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采月讨一个公道,总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说不定还背上一个不干不净的名声,可听了徐大老爷这话,他又犹豫了。
他虽不理事,却也知道,不管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没了,断没有主动找仵作来验尸的,尤其是未出嫁的小娘子身边的丫鬟。
徐大老爷看了徐四老爷一眼:“既然四弟来了,便四弟照应一下吧,我就先回水月轩了。”
徐四老爷正纠结着呢,看也不看徐大老爷,任由徐大老爷离开。对身世的怀疑,对徐大老爷的怀疑,让徐四老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叫了二十几年的亲哥哥了。
秋浓拉了拉徐其容的衣袖,徐其容想了想,扭头对虞夏道:“你去枫桦院请叶夫人,问她方不方便,若是方便,便过来,也不需要她亲自上前,言语指点一下婆子就行。”
叶夫人是巫医世家商家的小姐,又是神医叶临的夫人,自然是懂医术的。既然懂医,应该对验尸也略知一二。既然不好请仵作来,让叶夫人指点着婆子们给采月检查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就不信,采月会是自己掉湖里淹死的。
徐四老爷有些迟疑,几步走到徐其容身边,道:“叶夫人身体不好,这样把人叫过来,是不是不合适”
徐其容摇摇头:“若是不合适,她自会开口拒绝。”
说话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平日柔和的翠微湖,因为有采月的尸身在,显得有些阴森恐怖起来。那些远远打探消息或是看热闹的下人们早一窝蜂走了个干净,两个把采月捞上来的婆子却是不能离开,缩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壮胆。
徐四老爷转头对她们道:“去拿几盏灯笼过来。”
两个婆子如蒙大赦般飞快的跑了。
两个婆子还没有磨蹭回来,叶夫人先过来了,约莫是因为看女尸不方便,叶神医并没有同行。还是初秋,叶夫人已经披上了兔毛的披风,行如弱柳扶风的向这边走着,虞夏提着一盏红灯笼跟着。
秋浓一看那灯笼就有些受不了了,眼泪吧嗒吧嗒直流,那灯笼,还是七夕的时候,枫桦院的丫鬟们聚在一起自个儿做的花灯。枫桦院事情少,丫鬟们又手巧,这样的花灯做了不少,给府里上上下下都送了一些。秋浓自己屋里也挂着一个呢xh211
、第一百五十一章 溺亡
叶夫人似乎并不忌惮死人,冲着徐其容这边点了点头,走到尸身旁边,一双手从披风下面伸了出来,让灯笼的光亮一照,显得有些惨白。
叶夫人很瘦,手上基本上没什么肉,指节分明,先是捏着采月的脸看了看,然后掰开采月的眼皮看了看,有看了看口耳鼻,最后再摸了摸采月的后脑勺,眉头皱了皱,接着又在尸身的其他地方按了按。
正按着,那两个去取灯笼的婆子终于回来了,两个婆子一人拎了两盏灯笼,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见一个穿得厚重的女子在检查尸身,两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开始庆幸,既然这叶夫人都亲自动手了,也用不着她们担心受怕在死人身上摸来摸去了。
最后,叶夫人站起身来,对徐四老爷和徐其容点点头,道:“只有后脑勺有道伤,整个人没有挣扎的痕迹,不知道是掉湖里磕在石头上磕晕了还是被人打晕了再丢湖里面的。”
话虽然这样说,徐其容却已经认定采月是被人打晕了扔湖里的。
采月又不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掉湖里了再说这翠微湖在水月轩外面,真掉湖里了,采月怎么会不呼救最重要的是,有谁落水之后会磕到自己的后脑勺而且在有水的阻力的情况下把自己给磕晕了。
徐四老爷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问叶夫人:“可有证据是被人所害”
叶夫人摇摇头:“但从尸体来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除了后脑勺那道一下子弄出来的伤和水草淤泥,尸身上下干净得很。”没有证据,也没有采月可能留下来的什么提示。
正说着。就听下人进来禀报,说顺天府派人来核查采月的死来了。徐四老爷忙秋浓把徐其容送回了风波楼,让虞夏扶着叶夫人回了枫桦院,自己亲自迎接了来核查的官差。
那官差五十多岁的年纪,有些吊儿郎当的,一边跟着徐四老爷往翠微湖走,一边埋怨:“也不看看这都什么点了。就不能明日再来报备吗我这刚端上碗还没来得及用饭呢”
徐四老爷苦笑。摇了摇头,往官差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实在是没有办法,整个人都泡肿了。怕是等不及明日了。府里妇孺多,容易吓着了。”
那官差得了钱,态度好了些,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也就嘴上埋怨几句。这比你们还着急的府上也不是没有,半夜敲府尹大人家的门报备的人家也不是没有过。”
等走到尸体旁边。接着灯笼的光,往尸身上一瞅,那官差嗬了一声,心道。这小丫鬟长得标标致致的,该不会是惹出了风流韵事被人发现了才落得这般下场吧嘴上却是不动声色例行公事的问徐四老爷:“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徐四老爷老老实实的答道:“溺亡。”
“原来是伺候谁的”官差一边摸出一张皱巴巴发黄的宣纸,一边拿了根毛笔。舔了舔笔尖,随手在发黄的宣纸上记录着。
“原是小女身边的三等丫鬟。”
官差抬起头来看了徐四老爷一眼:“死者死得可有什么蹊跷”
这个问题。徐四老爷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声音有些抖:“并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说完,看了眼官差:“死者之前一切如常。”没有与人产生口角,也没有发生过别的事情。
官差显然注意到了徐四老爷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迟疑,对徐四老爷的答案自然是一百个不信的了。可刚收了徐四老爷的钱,又见多了这种事情,官差也没有开口为难徐四老爷。又在发黄的宣纸上勾勾写写了几个字,然后把宣纸和毛笔收好放在怀里,亲眼看着徐四老爷撕了采月的卖身契,这才笑呵呵的跟徐四老爷告辞离去。
徐四老爷叹了口气,拿银子让下人去棺材铺买了口现成的薄棺,着他们把采月的尸身装殓了拖出城去葬了。
既然尸体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了,徐四老爷也就没有打算让徐其容再看一回,免得见了又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