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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也破损了许多,手腕、腿脚处依稀可见干枯的血痕。
他抱着尸骸细细看了良久,像是看着世间至宝般,目光温柔缱眷。许久,他才抱紧那具尸骸,头深深地埋在尸骸僵硬的肩上,声音已然哽咽:“南儿,我来迟了。”
他已猜到,她定是在与那吃人怪物搏斗的途中逃到此处,因敌不过又不想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便将自己埋在了黄沙里,虽留得了全尸,终究是被活活憋死了。
此时,他却有几分庆幸,抚了抚尸骸干枯的头发,笑着说道:“好在你将自己护得好好的,我也能救得你。”
林月城见过程南,那样生灵活动的一个人,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靠续命之法活着。如此说来,程幕将程南的死讣告天下并非故意欺瞒,只是其中曲折难以自圆其说,便说是暴病而亡吧。而林月城见过靠续命之法活过多年的褚芳莲,那时的褚芳莲,续命之法已无法保全其性命,她才在褚芳莲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气;程南则不同,静茗曾是血统纯正的猫妖王,为程南续命自然比崔莺歌为褚芳莲续命的法术更为独到精湛些,在程南身上看不到岁月染霜的痕迹,反而多了一份灵气。
那份灵气,许是妖力在她体内孕育而成的吧。
自动情伤情之后,林月城对世间男女之情多了几分宽容和祝福的心态,偶尔也会歆羡,只是从不流于表面。她曾经怀有的少女情怀,便是与心爱之人择一僻静处,早晚相对,粗茶淡饭安然淡然地过此一生。只是,一个人逃避了多年,再遇上昔日的人,她早已不记得曾经所盼,只是看到静茗和程南后才会有一些小心思,却不敢再奢望。
而她万万想不到,在她看来美好无比的生活下,那对人儿竟有过那摧心断肠的过往。自此,她才发现,猫妖一族善会自欺欺人,以自断其命的术法留住所爱所念之人,想来多少有些悲哀。
苏徵也好,崔莺歌也罢,皆因心中执念太深,才会那般奋不顾身。
然,这世间总有太多的生离死别,谁又能永远留住谁
林月城不禁眼角发酸,抬头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夜空,轻声道:“少七,这些年我活得不够通透,太过自以为是,倒是连累你为我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殷少七不明所以,扭头看她,瞥见她眼角有泪痕,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许久,他才笨拙地安慰了一句:“你很少哭的,哭了我不自在。”
林月城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问道:“程叔叔亲赴战场,你离姐姐与我爹和前辈也跟去了,独留你看着我,你如今打算怎么做呢”
殷少七问着她:“你要去哪里”
林月城叹了一口气:“沙洲凶险,我心里不安。”
、情义难全
林月城在赤鸢背上看着一掠而过的群山峻岭、江河湖泊,顿觉心情舒畅;又见城镇村落里冷寂萧索,心上又蒙上了一层霜,她也不再低头去看脚下之景。迎头看向天际,阳光正好,丝丝缕缕光线透过薄薄云层散落云端,照着她清秀的五官,光彩照人。
突地,她的心口猛地一阵悸动,浑身战栗不已。
赤鸢似感受到她的异常,放缓了速度,轻扬左翅轻扫了扫她的身子,林月城才渐渐平静下来,眼中却依旧混沌茫然。良久,她才俯身在赤鸢头顶说了一句:“少七,停下。”
赤鸢选了处无人的林子停歇,才变回人身,林月城便盯着他问道:“你能与你离姐姐说上话么那边情况如何”
殷少七原本对她的异常举止感到莫名其妙,见了她这副慌乱失措的模样,心中更疑,轻点了点头,却是不动声色地闭了眼。不多时,他睁眼,见林月城失神的样子,斟酌片刻才缓缓地道:“那边一切都好,战事已平息。舒清远在沙洲之地失了踪迹,跟随他的郡王因在此战事中受损,如今又有王上亲征,那些郡王便生了退却的心思,依旧愿归顺王上。近来,北溟也与王上议和,一同进入沙洲之地寻人。”
闻言,林月城不由得舒展眉心,只是依旧有些神思不定。静默了一会儿,她又问殷少七:“此去江城,你要多少时日”
殷少七看了她半晌,方才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带上你,要两三日。”
林月城已不愿再等,紧紧盯着殷少七,认真开口请求道:“那麻烦你送我去江城”
殷少七终是忍不住问道:“不去找你爹了”
林月城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战事既已平息,爹爹定然无恙。”
殷少七见她似有难言之隐,又这般焦急,也不多问,驮着她不分日夜地行了一路,渐渐临近江城时,他观林月城愈发焦躁不安,也不知何故,偶尔出于好心询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不语,脸色竟比来时更难看了许多,时常会捂着心口沉吟不语。许是压抑了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在自己背上低低地抽泣起来,泪水渗进毛羽,飞行的速度不由得减慢了许多。
此时的江城,满城一片狼藉,大街小巷如同被水洗般,处处残留着水渍,房屋草木被摧毁无数,此处无疑遭遇了水患。林月城与殷少七一路走去,街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尸体,哭泣哀嚎声不绝入耳,竟是比战乱之地的难民还要凄惨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