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0(1 / 2)
孩子和姨娘了。
不再耽搁,她带着女眷先进了屋,留下贝嘉勒带着几个仆妇卸箱笼。
一行人进得里屋,炭盆已点上,很是暖人。脱下沾满寒霜的斗篷,已有下人送来一壶滚水,稍后子竹来了,歉意道:“委屈娘子了,厨房的灶刚砌上还用不得,临时在院里搭了个炉子,只能将就烧壶滚水,泡些粗茶来喝,娘子一行辛苦,却只能用这些粗鄙物件,是奴的无能。”
萧织娘眼角瞥见芸姨娘似有怨气,便先出口道:“几日之内,在乌垒能置办下这处宅子,并且固梁修瓦,整顿庭院,子竹你做的很不错了。新灶未干,屋宅配饰不全,这些小事都不打紧,我的人在瑁阳什么活计都做得,怎的到了临肇都就要直接做富贵闲人不成”她斜了一眼芸姨娘被压下话的样子,淡淡道:“我们塞北的娘子,没有那些个娇气毛病。”
子竹跟着憨笑,混搭了几句好话。这小子从前就比耿直的子墨更猴,在京中混迹了这许久,越发油嘴了。
惠姨娘拿出年前晒干的茶叶,果子桃子洗净了杯碗,浓浓的沏好一壶热茶,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喝进嘴里,暖意一路顺着热水直接滚进胃里,全身通泰。
不久,饭菜也送来了,附近酒楼的菜,萧织娘很是有兴致的多尝了几口,可随即便发现,这乌垒的菜色比起瑁阳来,也没甚区别,同样的烤羊肉,也没见烤出什么新花样来。
肚中有了食,这人的精气神也渐渐恢复过来,纷纷说要看看新宅。萧织娘也是有些好奇,便吩咐点亮灯笼,让子竹带着大略转了一圈。织娘看了看,前面的倒座房与后面的后罩房墙面都有些磨损,还待收拾,内院一片空地,原主人种了些花木,只是照应的不好,枯木凋零,枝杈凌乱,织娘沉吟片刻,吩咐下去。回头让木匠尽数铲了,只在四角留出几株老树,砌高围台,中间留出一片平地,垒出个小校场来供关戊江练枪。两侧厢房稍加布置都能住人,只是炭盆不曾放进去烘烤,有些冰冷。萧织娘看了看,最终还是让两位姨娘都暂时住进了主屋两侧的耳房内,妙娘则由奶娘抱着留在了主屋睡。
大黑夜的,终是不好看清。只是大概看个囫囵,众人陡然间由瑁阳县的小屋搬到临肇首府的三进宅院,不由都有些兴奋。萧织娘笑笑让众人各自散了,自己则带着人进屋了。简单洗一洗,看过妙娘睡得香甜,萧织娘也早早的歇下了,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
乌垒的日子每天新奇而忙碌,因着关戊江不日将至的缘故,又添上了一点期待一点焦虑。
萧织娘每日忙着审视各处房舍,这里该添个角几,那里要换个花瓶,果子果核白天里日日窜在街上,哪家的家具好,哪家的菜色贵,回来后活像说书似的滔滔不绝,听得众人惊奇不已,就连妙娘此时都不闹腾了,圆溜溜的眼睛听得直勾勾的,好似都能听懂一般,每每看到他们带回的好吃食,嘴角还会淌下一丝口水,令人捧腹不已。
对于他们这个外来户,乌垒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但男主人不在府内,萧织娘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频繁外出,肆意到街上游荡。只好暂时忍耐下来,做一个低调的新户。除了太守夫人那里递过帖子,其余人家只是同左右邻舍的妇道人家有几分点头交情。
数着日子,关戊江的脚步应是已进塞北了,想到那个人不日就到门外,萧织娘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近乡情怯”的思绪。当初他要娶新妇的谣言满县飞的时候,自己恨不得提着刀杀到京城去当面质问,可现在,他不日便可来此,自己却忽的又不想看到他了。看不到他,还可以用些旧日的情愫幻想麻痹自己,但若真见了真人,却发现看见的是一个在京城滋养的荣华骄奢、左拥右抱的郎君,试问她又该如何自处
反倒是两位姨娘,惠姨娘依旧每日里鼓捣她那些吃食;芸姨娘生机勃发,简直似唤醒了第二春,让丫头从最好的脂粉铺子里买来的胭脂,将自己打扮的鲜艳无比。
萧织娘有些苦笑,多思多疑,她最近确实想得太多了,倒是反不如两个姨娘,因心无旁骛,所以率性而乐了。
临肇全郡近日都笼罩在公主和亲的氛围之中,郡丞带着五官掾日日为接驾做准备,公主行宫里极尽奢华,运进去的东西个个精巧,不仅如此,无论是在在客栈酒楼里,还是街道的往来行卒,口里讨论的皆是天家公主,胡人大单于。
十日后,公主仪仗自东大门而入,锣鼓开道,香薰引路,一列列骏马高车,中间高峦锦纛迎风而扬,下面一辆双辕四马宝车,周围二十四个仕女个个面蒙薄纱,身子绰约,后面一百单八箱嫁妆箱笼,排出长长的阵仗。关戊江银盔在身,骑一匹高头白玉马,率两万大军随护在侧,无论是皇家威仪,还是郎君凤仪,都让整个临肇府为之鼎沸。
、关郎
萧织娘很想凑去看看,看公主天家龙脉养出来的金枝玉叶究竟是怎生个模样,看缔结两国姻缘的万里红妆是如何的盛况,看意气扬发的关戊江如今是何等风貌。但今日,全郡百官都聚集于主街,全城戒严,她只能同其他官家夫人一般,坐在家中,等着,听着,想象着。
果核冲回来禀报的时候,激动地话都说不全,脸胀得通红,磕磕巴巴了半天,自己都恨不得咬自己一口。旁边果子看的忍耐不住,几次想冲上去给一巴掌,把他的舌头捋顺了。
萧织娘看的好笑,微微有些紧张的心情也被冲淡了。不一会儿功夫子竹也进来了,滔滔不绝的就开始讲,果核也找到了自己的舌头,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配上手舞足蹈,竟是默契非常,把外面的世界活活说出了一出大戏。
一干出不得门的女眷个个听得瞠目,七嘴八舌的追问,那两个小子也是越捧越忘形,吹得越发离奇。萧织娘最后实在听得不像样,便将他二人笑轰了出去。
萧织娘眼看日头快到正午,估摸着公主的行仗人马都该安顿好一二了,街上看热闹的喧嚣声也降下去了,便让众人散了,吩咐厨房午食备些关戊江喜爱的饭食,虽然他不尽然会回来用餐,但万一归家,总不能没有他的饮食。
也许是受外面热烈气氛的影响,今天全府上下都透着一股与平日里不同的亢奋感,这点在厨房的饭菜里得到了充分的证明。望着一大桌明显丰盛了好几层档次的菜肴,所有人的眼神都透出一股浓浓的腹饿感。惠姨娘的小眼神闪闪亮的盯着萧织娘,今天的一道糖醋鱼一道酒酿圆子都是她亲手做的,塞北缺糖少油,尤其鱼产海鲜更几乎是绝迹,天知道她今天看到一尾活鱼时内心的激动,顾不上丫头的阻挠,穿着刚换好的锦衣罗裙就围着木盆打转。
萧织娘也真是不懂这丫头的心思,说脑子简单吧人情冷暖都看得透,说机灵通透吧但一颗心就扑在吃食玩物上,弄出来的东西样样精致,就是半点不琢磨郎君与孩子。反观芸姨娘今日可是打扮的异常用心,每过一二个时辰都要看看自己的衣服有无坐皱,头发是否凌乱,对比惠姨娘厨房里烟熏火燎出来的一身油烟味,真是天差地别。
萧织娘心思电转间而过,看看外面安安静静的庭院,再看看一桌热气腾腾的佳肴,估摸着关戊江中午是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