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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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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背后的冷枪击碎原本明媚的人生

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想杀光这些贼子,杀光这些坏她家园,伤她亲友的恶鬼。她抽出背在身侧的砍刀,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已飞奔着冲了过去。

近了,近了,就是这个胡人,刚刚就在她眼前砍杀过人的就是他,近了,手中刀起,一挥而卒,那人脖颈间一道裂口刹那间喷涌出的血如此热,喷在了她的脸上,更多的洒在了地上。就是这种感觉,心里似乎舒缓了一些,但不够,胡鬼造下的孽太深重,要拿更多的血来敬拜这片土地。

她感觉自己似乎疯魔了,手中的刀一旦挥舞起就停不下来,但心里却隐隐有一丝畅快,刀越用越顺手,她感觉终于找到了这几年活着的意义。

不知砍杀了多久,停刀伫立,回顾四望,周围已没有胡贼了,只有旁边几个守军敬佩的眼神和不远处遥相望的人群。片刻之前,自己就是像他们一样站在那里吗脸上写满惊讶与惶恐,眼看着大军就在几丈之隔的地方拼命,自己手中紧握锄刀却不出手,有何意义

萧织娘抬头看看城墙上接连出现的新一波敌军,舔舔嘴角,她已经杀不住手了,没有谁能阻碍。她最后看一眼人群,看到了其中满心担忧的梅婶,她猖狂一笑,道“我今日才知这杀敌的滋味,我西北的好妇不是拘在屋里绣花的瓷瓶,就应当亦是保家杀敌的勇士。郎君说过,宁可热血洒故土,不做胡狗蹄下奴城在我在,城亡,我与夫同亡”语罢,转身登上了城墙。

一路砍杀,她事后也不甚明白,自己全然不懂武艺,当时怎就凭着一股悍劲斩杀数敌是黎老的药酒太有效,还是常年做活因此力气格外大些她想不通,但当时严峻情况下也由不得她多想。

她用刀狠命的砍那些云梯上的敌兵,连砍带踹,转头看到地上有弓箭手备下的火盆,心思电转之间,回身对着城门下的梅婶大声喊道:“烧油把府中的两口大锅在此支上,烧滚油烫死他们” 梅婶答应着就跑去准备,底下的人群似也有些沸腾,上墙杀敌的杀敌,底下备柴的备柴,都自发为守城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尖矛铁钩,放到火上烤的通红,胡人一捅就落,比砍刀省力得很。她指挥着两个妇人,扒下一胡尸身上的兽皮斗篷,点燃后兜头罩云梯抛下,敌兵被烫落,那胡裘仍罩在云梯车上烧个不停,胡人慌忙灭火,她一瓢滚油直接浇下,瞬间火势冲天,不久云梯便焚为两段。身边的人有样学样,待滚油用尽了,就浇热水,后来热水也烧不急了,就浇泔水。这些天天种菜喂鸡的内宅妇人,打仗也许不行,但浇水喂鸡却是做惯了的,一瓢瓢下去,准是指哪浇哪,一滴不带浪费。

连续毁了三台云车,城墙上的敌情终于缓过来了些。旁边的人们激动之情难以自抑,萧织娘却心底很是不安,大军就在城外,这城墙上怎会突增如此多的敌兵,要么是胡人巧骑突袭而至,要么就是我军已大军覆灭她急急地眺眼远望,却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两股兵力,早搅在了一起,分不清是敌是我。

她的郎君,在哪里

、陷阵

忽听旁边人一声惊呼,萧织娘眺望远处,一将率领一队人马逐渐奔进。她看着那黑鬃马上英姿勃勃的将领,凌厉的携横在身侧,头顶的红缨迎风而飞,银青色的铁甲是她一片一片缝合的,这件衣,这个人,她无比熟悉的英雄,回来了

估计是战事紧急,太守镇守军前,闻得胡人在后方袭城,慌忙间先派他回来救援。

一队人马刚冲至城下就与守在城底的敌军搅在了一起,敌盛我寡,土衣兽皮的胡人如巨涛侵蚀般冲袭去,顷刻间吞没了那一小队人马。无数的刀枪包围下,兵刃的击打声,战士的爆喝声,马匹的嘶鸣声,混在一幕幕血肉相博的画面中,让墙上的她心肺剧颤。

众敌环肆,关戊江一柄银枪耍得密不透风,但也挡不住四方的刀枪。身下的战马训练有素,数次灵巧避过攻击,但也难免身上皮开肉绽,终因一记横扫击中前腿,剧痛而跪,身上的关戊江一个翻身落到地上,紧接着无数刀枪剑戟架在了头顶。他用银枪苦苦支撑着,大喊着爱马的名字,可惜黑马数次挣扎着想站起来,终是不能。关戊江就被夹在千兵万马中,艰难的战斗着,一柄长戟袭来,他没能闪过,瞬间穿透了肩骨,血肉在身前喷薄而出,他暴喝一声,反手一入那人脖颈,一个狠手,折断插在背后的长柄,硬撑着身边天罗地网般的厮杀。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敌军以黑云压顶般的优势,肆意碾压着这片战场。

城墙上萧织娘看的心肝俱碎,这是一场毫无怜悯的碾杀,这是一条将领英烈的殉国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郎君曾笑称这是每个武将的归宿,但若不是亲眼目睹,谁会晓得这句大义凛然的话背后是何等的惨烈生时万箭穿心,死后万马践踏。当血肉被踏成泥,首级被挑于刀尖炫耀,纵使生前再是尊贵,又有何尊严

萧织娘心里暗恨,她帮不上忙,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死在万马蹄下她不服,她不信,她不信他的郎君吃了如此多苦拼了这些年,还未及功勋加身却要落得这般下场,几年的蛰伏都成了京城嫡母眼中一场笑话。她一定有什么事可以做的,一定有的。

战鼓屹立在城墙一隅,系着的红绸血迹斑驳,她目光定定的走过去,捡起鼓槌,手臂高举使劲全身力气砸下去,厚重的鼓音瞬间砰出,庄重而悠远。她心神一激,手中的槌接连不断的敲下,一声声擂鼓铿锵,她似要敲尽心里的不甘,家国,苍生这江山是建立在骨血之上的,亦是在千万忠魂的牺牲中亡掉的。国之将破,君之旦夕之际,将士需要做的是什么唯以死报国耳。京城中安享富贵的王侯,仰仗着祖宗传下的基业,穷凶极奢,又怎知这边疆之上人们又是怎样的在挣扎用血肉抵挡兵刃,任屠戮消耗生命,才保住他们的奢华安定。

萧织娘听到城墙之下,她的郎君怒吼出的一声声挣扎与不屈,一声声无力回天的愤慨,英魂不减,战魂不灭,想必他也明白,殉国是他最后对君王的奉献。

她心内凄然,北风将泪水刮倒了鼓上,她一击一击将那渍点敲击的散开,泯灭,手中仍一锤一锤不停。身后跟着的驻军想接下她手里的鼓槌,一声声的在她耳边喊“虎口出血了”,她充耳未闻,人都要没了,一点子血又有何打紧,她还敲得动,她的郎君还在城下苦战,她要为他送行。她是女流,不能上战场,但想亲手为军壮志,为夫送行,难道天也不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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