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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要反对。
可是阮玉已转向他,盛意拳拳:“大哥,阮玉今日同你结拜为兄妹。不求同生共死,只阮玉在世一日,便对大哥以兄长相待,敬之重之亲之爱之。我们不是血亲,但胜似血亲”
说着,也不知打哪变出把小刀,狗剩尚来不及阻拦,那结了薄茧的指尖便破了道口子,血霎时就冒了出来。
“你”
然而此刻,他还能说什么
他再笨,也知阮玉定是觉察到了他的心意,以这种法子迫他退步。
他不想退。
此刻,若是他表白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他若再不说,他可能就再也没有,再也没有
可是他看着阮玉冒血的指尖,牙越咬越紧,突然抢过阮玉手中的小刀,往自己指上一划。
鲜血汩汩而出,正如他心里似乎注定不该有的情愫,或流淌,或掩埋,终于渐渐消没了踪迹。
他就这样盯着不断涌动的血,看着它们落在衣衫,落进泥土,晕染开一朵又一朵的深色小花。
阮玉心头一跳,立即唤了声:“大哥”
狗剩抬头,勉强冲她笑了笑,然后同她一样,将指尖血滴在盛了水的碗中。
两道红色汇合,蜿蜒,试探的,待头与头碰到了一起,终于义无反顾的融合了。
阮玉听到他的齿关咯咯作响,心里不好受,想要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大哥,其实我”
“妹子”狗剩突然冲她一笑,虽然笑的很难看:“很小的时候,我就希望能有个妹妹,当时瞧着邻居家兄弟姐妹成群,我羡慕极了。本以为这辈子就老哥儿一个,不想一把年纪了,倒得了个妹子”
阮玉看着他微红的眼角,眼睛也不禁湿润了:“大哥”
“哈哈,妹子”狗剩拍着她的肩膀,夸张大笑。
阮玉正打算说点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也不知是慌乱还是惊喜的声音一并传来:“兴明军攻克京城了,启帝带着金银逃跑了”
什么
阮玉脑子一空,霎时站起。
风刮过树梢,将枯干的叶子吹得嗡嗡作响。
阮玉的耳朵也嗡嗡的,只不断回响着兴明军攻克京城了,启帝带着金银逃跑了兴明军攻克京城了,启帝带着金银逃跑了
她忽然一个转身。
狗剩急忙将她拦住,可是这个一向温顺的人此刻力气大得惊人,还对他用起了招数,以致他差点招架不住。
门外依旧有人跑来跑去,喜讯频传,甚至有人放起了鞭炮,而保皇一派则破口大骂,狗剩不得不冲着她的耳朵怒吼:“冷静些,可能都是假消息”
“不会的,不会的”阮玉连连摇头,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
“怎么不会上回还传言他死了,你也信”
阮玉如同遭逢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看他,然而目光游移,根本没有焦距。
上回,上回
还是在一个月前,大家都准备过年了,突然传来个消息,说前明皇子朱骁阵前中箭,一命呜呼。
当时她正在洗衣服。
为了隐藏身份,她不敢暴露任何一点有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虽然这样可能会给朱骁提醒,然而更有可能令危险上门。为了活下去,为了等到跟他重逢的那天,她不敢冒半分风险。
所以她选择了以她的能力可以做的,也是这个时空的贫家妇女常干的活洗衣服。
因为她是外来的,对人宣称是在逃难,人又生得出彩,所以村里虽然不需要洗衣娘,但也给她提供些活计,她就靠这个换几个铜钱,用以度日。
由于经常泡在冷水里,手很快糙了,还裂了口子,口子好了便结了茧子,然后继续裂,继续结茧子。她觉得这样也好,就跟戴了副手套似的,还对冲着她的手愁眉苦脸的狗剩笑称这是铁砂掌。
于是那一刻,铁砂掌不停的揉搓着一件衣服,只可一个部位揉搓。
衣服破了,手便在搓板上上下滑动,磨出了血竟不知。
狗剩进门,见她这个样子,急忙上前将那双手解救出来,她还在笑:“他们说人死了,真是可笑。自打乱起来,荒信有多少今儿死了,明儿却在别的地方冒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狗剩哪敢说“不是”只一边给她包扎,一边怒骂那些人胡说八道,是王八羔子。
她就笑,喜洋洋的样子,晚上也不睡,就在窗跟前坐着往外望。
直到第七天头上,另有消息传来,有说朱骁中箭但人未死,被将士们抢回去救了,还有说中箭者另有其人,是军中大将,不过也姓朱,结果被人误传为朱骁。
狗剩偷看阮玉。
她依然在笑,不过笑意渐渐敛了,只唇角抽动。
狗剩急忙躲出去,然后便听见屋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他背靠着墙,看着从口中出来的雾气在眼前颤抖,也伸出袖子,狠狠抹了把眼睛。
又忐忑了几日,直到外面又传来朱骁在哪哪打了胜仗,歼敌多少,又收缴多少钱粮,收编多少军队,还来了次阅兵,消息方算确定了。
而此刻,狗剩拼命的摇晃阮玉:“醒醒,醒醒,他还活着,他一切都好,他现在就要来接你了。你醒醒,醒醒”
阮玉的目光终于定在他脸上,忽的面皮儿一抽,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