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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因为急进而失足,他已经等得足够久,不在乎一时的痛快。
这时,一道电光从乱云密布的高空直击水面,正打在帆船附近。巨大的雷声几乎震破了人们的耳膜。苏安战意正浓,也随之一声大吼,刚刚掉转的巨剑逆袭过来,狠狠的由侧翼向安勒克斯挥击。
安勒克斯低头避让,弓着背,积蓄起前冲的余力。他打算以剑尖直刺苏安的小腹。剑太短了,而苏安的剑恐怕又是半招,安勒克斯也不会在一次进攻中倾尽全力。
果然不出所料。苏安的全力挥击又是假的。安勒克斯只有再次避让了。
可就在这时,数根尖锐的蓝紫色触须从甲板下攒射出来。其中一根刺中了安勒克斯的右腿,在他的小腿肌肉上开了一个洞。
安勒克斯无暇顾及腿上的伤痛。黑色的巨剑迎面而来,他却无从闪避。
安勒克斯无奈的举起“冰焰”,被动的正面接下了苏安的巨剑。
这是一次撩击。“冰焰”一下子从中央的位置被折断,半截剑身疾飞而出,穿透了建在甲板上的一间小室,瞬间便远远的离开了帆船。缀在后面的气流刀锋一般割断了船的主桅杆。
苏安的剑依旧只是打出了一半。这使他无法直接对安勒克斯施出杀手。他借着巨剑上扬的力量,用左手将安勒克斯高高举起,再狠狠的贯在地上。巨大的冲力将安勒克斯肺里的空气一下子都挤压出来,让他几乎窒息而死。
骑士在湿滑的甲板上向后滑出很远很远。与此同时,暗色的白帆发出了一阵深入灵魂般的震颤,随着被切断的桅杆,慢慢倒了下去。
安勒克斯几乎是全凭意志力的作用,在空中翻转了身体。他用剩下的半截剑刻入甲板,在甲板上划出了一条十几米上的刀痕。当他停住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半跪的姿势。右手拄着断剑,撑在甲板上。
这时断掉的桅杆砸在船舷上,再次断开。仅剩三分之一的部分坠着船帆,掉进了河水。
苏安提着巨剑走到距骑士两剑之遥的地方。他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笑声里充满悲哀。
“你输了安勒克斯”笑声止住,苏安面色悲伤的看着安勒克斯。“不过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剑。”
“剑”
“是的”苏安用自己的巨剑敲打着甲板,“这把也是肯特的作品,妖神器,试炼。是一把单纯的强化剑。对战士来说,越是简单的,就越好使如同当年你用冰焰打断了我的剑,今天全数奉还。”
苏安苦涩的笑了。战士的胜负竟然是由铁匠决定,真是莫大的悲哀。
可即使不愿意,他们也得这样生存。
“你错了,苏安,在两件事情上。”安勒克斯平静的说。
“噢”苏安用探询的目光看着骑士。
他依然单足跪立,断剑紧握在手中。
“第一,只有在一个骑士的意志有所动摇的时候,剑才会背弃他。这与剑质无关。”
“第二,你并没有打断我的冰焰。我马上会让你知道,魔神器与妖神器之间的差别”
安勒克斯提起断剑,向苏安一挥。
在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苏安惊讶的看到,在安勒克斯拿着的那把断剑的断口以下,现出一道冷艳的火光。随着剑离甲板越远,火光展现出来的光芒也越强。淡蓝色的冰之火照亮了苏安的脸。他来不及露出惊讶的表情,便被强烈的不安感驱使着,向后飞掠。
可那火光还是切入了他的膝盖,然后透过去。
没有一丝创痛。
苏安站在甲板上,愕然的低头。他的左腿正在失去知觉。苍白的冰已经透过裤子,把整条左腿染成白色。
安勒克斯慢慢的向苏安走近。他把“冰焰”抗在肩上,让它尽情的伸展,显示出剑灵的骄傲。冷冷的冰之火在夜色中静静的燃烧。
那是一把两米多长的无形冰剑。也许还可以更长。
“你刚刚斩断的,”看到苏安的视线忽然漂移到主桅杆的方向,安勒克斯猜到了他的想法。“只是剑鞘罢了。因为冰焰是无形的,会给携带者带来很多麻烦。
“只是剑鞘吗。”
苏安神不守舍的说。他心思一片混乱。如果“冰焰”并非一把锐利的剑,那么十年前安勒克斯斩断自己的利刃,凭借的是什么呢
我一直就,走在歧途上吗
苏安颤抖着问自己。
他理不清此刻的心绪。
胜负已分。
“认输吧。”安勒克斯缓缓说道。
“哈哈哈”苏安忽然一阵大笑,笑声里满是苦涩。事隔十年,同一个对手再次让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这次败得更加彻底。
自己真的不如安勒克斯这样的问题,即使是事实,也是难以接受的。
而那句简简单单的“认输吧”,更是令苏安感到愤怒和绝望。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力施舍。
苏安笑罢,默默的举起了巨剑“试炼”。
安勒克斯看了看苏安:“明白了。”
“冰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色的光弧。无形的剑刃穿过巨剑“试炼”的剑身,让它徒然的挥舞,也穿透了苏安的身体,在他胸前留下了一条发光的亮线。那道亮线一直延伸到背后,闭合成完整的圆圈。
战士的身体开始迅速冻结。他的胸腔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力,变成一大块没有生命的冰陀。心跳随着最后一声轻微的叹息停止。
忧伤的旋律回荡在他耳边。
不快乐的结局吗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快乐本来并非我所追求的。虽然失败收场,却是我自己选择的方式。
我以我的方式活着。以我的方式死去。这已经足够。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翻过船舷,跳入了斯瑞姆河,霎时便被滚滚的波涛吞没了。
黑色的双手巨剑,妖神器,肯特的“试炼”,也随之消失在河水中。
安勒克斯小心的把米亚梅救了下来。女孩的脚一接触到甲板,便立刻瘫倒下去。他连忙抱住了她。她全身冰冷,像受惊吓的小兔子似的瑟瑟发抖。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默不作声。
两人站立在飘飘冷雨中一动也不动,仿佛在默数彼此的心跳似的。
虽然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一直在逃跑,但这样与刺客面对面的博杀还是第一次。
“苏安。”女孩轻声说。
没有下文。也许她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