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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维这些天的接触,使特罗德清楚的感受到少年的心。那是一颗没有一点虚伪和做作的真正纯洁的心。他似乎背负着一种超越私欲与野心的东西,才能如此平和、善良。少年的心中藏着悲天悯人的哀愁。
大约蒂丽菲尔也是被他的这一点所吸引吧。
李维自己却以为是债务的作用。自己比一无所有还要穷,就更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特罗德从李维身上隐隐的看到了令自己得到拯救的希望。他尘封在石头心脏底下的,少年时代的单纯狂想似乎也重新萌动,想要破土而出。
然而特罗德却要放弃这个机会。
少年的人生阅历还很少。他会改变的。变得贪婪而市侩,或者冷漠。他会改变的。
即使李维有始终如一的坚持着信念的可能,特罗德也不敢去等。
他将要怀着毁灭自己的心情去毁灭李维。这令他不禁有些许的难过。与李维的相识使得特罗德来里尔斯本来的目的反而变成次要,成为一个附带的任务。
为了某件事,龙翼王国的公主,已经离开龙翼多年的米亚梅,必须死在异国的土地上。特罗德虽然不知道公主的确切位置,但他知道她会乘坐一班途经迷幻之森、开往龙翼王国的航船。
所以只要毁灭船就可以了。
特罗德下定了决心。
“拿着这个”特罗德把一个拳头大小的,深红色的圆球交给李维。那是一颗半透明的晶体球,透过表层的红色石层像里面看,似乎有一颗薄雾般的核心,像心脏般跳动不停。
李维一下子就被这美丽的石头吸引住了。
而蒂丽菲尔却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慌的神色。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是什么啊,特罗德好漂亮”少年把玩着石球,赞叹的说。
“水晶果的仿制品。甘达的幸运石。迷幻之森的旅程是相当危险的,需要天赐的好运气才能度过呢。”
“真的送给我”李维又问了一次。他对那石头爱不释手。
“当然。只要你别弄丢了就行。把它当作老特罗德带在身边,无聊的时候听听它的故事。”
“好吧谢谢你,特罗德”
李维小心翼翼的把石球放进腰带上的布袋里。
“这个值多少钱”
“不值多少钱。仿制品嘛。对了。你说过什么马蹄铁试验”特罗德转换了话题。
“啊我几乎忘了哈哈。那是一个铁匠留下的诊费我们的老马,费尔南多,你还没见过它吧狡猾得像是医生的马版本它的一条腿有点瘸。那个铁匠帮它打了一个有治愈作用的马蹄铁。医生说,是用什么名叫六月珍珠的晶石炼化的,哎呀这些东西我一点都不懂她说那种晶石常用在保护关节用的护具上,如护肩,护腕什么的,可以起到缓慢的治疗作用。更重要的是,在刚刚受伤的时候能起到麻醉剂的作用,使战士不会因伤损失战斗力。听起来蛮神的呢。”
“六月珍珠好像是有这一说。如果是真的,会很值钱吧”
“嗯。医生说很值钱。不过那铁匠却再次犯下低级失误费尔南多瘸的腿是右后腿,他把马掌钉在左后腿上了。哈哈笨得要死难怪被人家赶出来”
“你说,再次”
“哦,对了”李维一拍脑袋。“还有狗项圈的事我忘了说”
少年愉快的哼着新学的歌儿,离开了里尔斯东区的市集。他往城门外艾索米亚驻军营地的方向走,打算向奥马作个道别。奥马只是个列兵,没有什么任务,职责也不过是站站岗、巡巡逻什么的,不算很忙。但士兵就是士兵,有命令的时候,连续一周不在李维面前出现也是常有的事。李维不想错过向奥马道别的机会。他毕竟是医生和自己在这城里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
少年瘦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那儿有一幢高大的房屋,是皇家鉴定师的住处。夕阳的光辉投在墙壁上,把那面墙壁涂得血红。墙壁中央用红漆绘制的奥德神徽章,反而成了土黄色,变得毫不起眼了。
蒂丽菲尔忧愁的望着李维消失的方向,两手握拳抱在胸前,默默的为少年祈祷。一阵微风掠过,精灵少女的发丝随风荡起。不知从何处被送来的,秋蝉枯燥的鸣叫,更在少女心中增添了一份惆怅。
“蒂丽菲尔。”特罗德慢慢的说道。“要离开我吗”
吟游诗人的心情此刻也颇为沉重。
“不。爸爸。”
“但是你为李维感到难过。情感充斥了你的心。”
“是的。爸爸。”女孩哀哀的回答。
“那么,你追上去吧,蒂丽菲尔。凭你自己的意愿做出决定。你是自由的。精灵与精灵使之间并非是主从关系,而是共生的关系。一旦精灵找到新的灵魂居所,连接二者的契约即宣告终结。所以蒂丽菲尔,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
精灵女孩悲哀的望着特罗德。他的眼睛永远是闭着的,不会回应她的凝望。蒂丽菲尔闭上双眼,向特罗德行了个礼,化作一道绿光消失了。
特罗德则依旧坐在石板上没有动。过了良久,老诗人抱起竖琴,用指尖轻抚琴弦。温柔而凄美的音符如清泉般流泻而出。两只南飞的候鸟被音乐的魔力所吸引,在老诗人身边的一棵杨树树梢上落下,好奇的望着他。
特罗德唱道:
少年时瑰丽的梦幻
犹如绿波上洁白的纸帆
一阵清风拂过
便沉睡于寂寞的湖底
淡看了属于天空的想象
还是等待百年后的重生
我是否在为自己留下一条路呢特罗德感到怀疑。因为他知道自己绝非善良之辈,一个少年的死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个少年却是特别的。
“特罗德。”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特罗德背后传来。
特罗德默默的坐着,没有任何表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个身材瘦高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特罗德背后。那人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大毡帽,背后背着一张长弓。那个人把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面孔。斗篷的边缘上缀着一圈黑色的鸟羽,给人以奢华之感。
“我并非想插手你的任务。不过,你认为这样做妥当吗”
“蒂丽菲尔不会背离我。”特罗德回答。他没有转过身,而那个穿斗篷的男子也没有动。两人犹如石刻木雕般立在原地。这样的谈话让人感觉有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