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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朱慈烺,示意他说话,朱慈烺没有迟疑,立即拱手道:“在下特意来找庄主禀明实情。”
邵庄主不动声色地道:“实情什么实情在象升堂你为何不说”
“前番匆匆赶回,本来就急于告诉庄主,奈何在座人多,恐有奸细在场,因此不敢实说。”
邵庄主眉毛一挑道:“奸细”
朱慈烺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书生,邵庄主会意,淡然道:“你有话直说吧。”
朱慈烺见状,点点头道:“庄主,几个时辰前在下去了趟茅厕,刚出来就看到两个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从墙角翻跃出去,我觉得不对,来不及跟庄里打招呼就跟了上去。没想到果真听到了对庄里不利的消息,因此我又匆忙赶回来准备告知这一情况。但看到象升堂大家济济一堂,我怕有奸人在内,因此才不便直说。”
邵若甫和书生半信半疑地对视一眼:“你说的可是真话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在下所说句句属实。庄里有清廷的奸细,我相信他已经把所有情况都摸清了,并透露给了对方。我跟踪的两人正是清廷的耳目,他们显然是对情报不太放心,亲自来实地察看的。根据我们的判断,他们今夜就要上报情况,据他们所说,计划明后两天集结清兵,后天晚上偷袭白鹤庄和旁边的火麟庄。”
“他们的探子叫什么名字”
“我只听他们称提供消息的人为鹦鹉,不知道是谁。”
“鹦鹉”邵庄主紧皱着眉头,沉吟良久,复又问道,“他们可说要派多少兵”
朱慈烺想了想说道:“我当时用心地记了一下数字,记得他们说的是要派一甲喇加三牛录的兵。”
邵庄主一脸疑惑:“什么甲喇牛录”他转向秦枫,秦枫也是一脸茫然。
此时那书生开口道:“是这样的,庄主,按照满洲军队的编制,五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再往上就称为固山,五甲喇为一固山,而五固山就是八旗中的一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朱慈烺见此人似乎对满清情况颇为了解,不禁心中暗生钦佩,不禁问道:“敢问这位先生是”
邵庄主这才介绍道:“这是崔先生。”
书生接着道:“这样算来,他们计划派一甲喇加一牛录,那就是四千人。这么多”
邵庄主面色严峻地道:“白鹤庄和火麟庄加起来也不过1左右,如果消息是真的,看来他们真是要对我们一网打尽呐”
朱慈烺闻言连忙说道:“这个数字我特意记了一下,应该是真的,没记错。”
邵庄主目光灼灼地盯着朱慈烺道:“但我应该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庄里这么多兄弟的生死在于一个决定,我不能大意。”
秦枫急道:“庄主,你相信尹兄弟,他绝不会害我们的”
邵庄主没有回应秦枫,他继续盯着朱慈烺:“你说,我该怎么信你”
朱慈烺神情郑重,他低头沉思片刻,毅然道:“庄主,你要证实我的话并不难,只要找出那个奸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奸细鹦鹉只是一个代号,这么多人,情况又这么危机,谈何容易只怕奸细还没找出来,敌人已经将我们围死了”
朱慈烺从容道:“庄主,在下倒有一个办法。”
邵若甫不动声色地道:“什么办法”
“我想我们可以假传一个重要消息,让那个奸细不得不冒险去通报,庄主暗中派信得过的头领守住出口,看谁要潜出庄去与对方联络,就能确定是奸细。”
那书生摇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方才我们因误会这么一闹,那个人现在恐怕已经将我们要撤离的路线和地点都已经通知了对方,此时这奸细在不在庄内,都不好说。我们知道的是,无论撤与不撤,撤到哪里,对方都已知道我们所有动向。”
朱慈烺道:“崔先生,庄里因我而起的这次变故非常突然,本来清兵预计的是两天后袭击白鹤庄,现在由于我引起的误会,全庄要紧急撤离,即便现在那奸细去传递了消息,清军也措手不及。因此,短时间之内,我们是安全的,完全可以好好筹划,引蛇出洞,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朱慈烺的话让秦枫听得连连点头,邵庄主和崔先生却沉吟不语,邵庄主思量片刻,眼神锐利地盯住朱慈烺道:“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和清军使的连环计”
朱慈烺郑重拱手道:“在下明白庄主的顾虑,为了让庄主放心,现在开始庄主和崔先生商议对付敌人的法子,在下不再参与,无从知晓你们的任何计划。请庄主命人封住在下的穴道并以重锁加身,将我与夏姑娘和采薇姑娘一同关起来,派人盯守,这样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我都难以脱身。如果发现我与清廷勾结,即刻将我们三人处死,我绝无二话。庄主你看如何”
邵庄主动容道:“你果真愿意如此”
“请庄主现在就封住在下身上要穴,投入牢中。抓紧时机商议大事要紧”
秦枫此时也说开口道:“庄主,为免除您心中顾虑,就按尹兄弟说的办。我相信尹兄弟,所以您暂时将他关押,在下也不担心。待大事一了,再还尹兄弟一个清白就是”
见秦枫和尹明如此诚恳,邵庄主心中已经打消了怀疑,尹明既然去而复返,若不是胆识超人,就是襟怀坦荡。他所说一切皆入情入理,又见他甘愿将自己和朋友置于险境而毫无怨言,可见此人没有包藏祸心。
想到此,他向崔先生投去了征询的目光,崔先生心中此时也和邵庄主达成了共识,他心领神会,即刻表态道:“但凭庄主做主。”
邵庄主也听出了崔先生对尹明和秦枫的信任,心下不免更觉踏实。他当即下定决心道:“尹兄弟,听你一席话,我愿意相信你。一是因为我相信秦兄弟,他既肯不顾一切护着你,我相信有他的理由;二是我从你身上也看到了值得信任的东西。我邵某一生识人从未看走眼,今天,我愿意赌一次。如果我输了,我认”
秦枫闻言,激动地道:“多谢庄主厚爱”
朱慈烺此刻也异常感动,他举起右掌,对着屋顶慨声道:“皇天在上,我今天如果对万义堂有任何欺瞒,人神共戮,不得好死”
邵庄主见状,上前一步双手扶住朱慈烺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点点头道:“好兄弟我相信你。”
崔先生此时催促道:“庄主,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商议对策吧。”
几人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都点了点头。
、中计
多铎王府天英阁。多铎正在听察格昆汇报情况,朴敏也站在一旁。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王爷。”察格昆神情笃定地回答道,“那个探子名叫鹦鹉,之前他汇报的白鹤庄情况,我们手下的人亲自去打探过,他确实没有说谎。如果这次没有横生枝节,我们早已将白鹤庄一举歼灭。”
朴敏有些摩拳擦掌地问道:“王爷,现在还要不要对他们动手”
多铎果断地摇摇头道:“既然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就暂时不要动手,他们撤就让他们撤好了。既然他们堂主和各庄头领后日要集会,就专门对付他们。拿下了这些领头的,万义堂就是一盘散沙”他抬起头来看着察格昆道:“具体日期、地点都没听错”
“放心吧,王爷,这个属下绝不敢弄错。就是后日晚上高淳县固城镇栖云寺。”
此时朴敏取出一张地图,恭恭敬敬地展开铺在多铎面前的书案上;“王爷,这就是固城镇的地图。”
多铎点点头,凝神看去,朴敏在一旁补充道:“这栖云寺背后是茅山,前面就是固城湖,湖东岸连着胥溪河,从胥溪河可以通到太湖水系,最容易隐蔽和撤退,他们可真会选地方。”
多铎边看边问道:“除了他们堂主和大小头领,有没有说会有多少人负责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