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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响,狠狠骂道:“既是要拿天下的人,你们这副样子给不给他丢脸一句话便说不得了,他拿得下什么样的天下这天下便只有他一个人活么堵得了一张嘴,堵得了天下这么多人的悠悠众口”
冯柏有点懵,只听得她继续骂道:“冯柏啊冯柏,你不是他的得力大将可真是得力啊,给他抹点黑闹点事,你倒是最得力”
“那那你说是怎样”
“我说怎样想拿天下,那就得拿出坐天下的气魄来不是爱民么不是正人君子么不是胸怀山河么说的是什么样,就扎扎实实给我做到了那才是一个天子该有的样子,否则打下天下又怎么了会打仗能杀人又怎么了河东赵頫不会打仗吗就偏得是你的主公拿天下也不动脑子想想”
欢庆声色俱厉,竟是从气势上把冯柏给震住了。
这架势,倒是跟主公有的一拼啊
试问他冯柏打仗横来横去这么些年,也就只有主公敢这么当面吼他了。可眼前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主公家嫂子的女人,虽说一番话说起来是丝毫不客气,却是让人万分服气的。
关于天下,主公跟他也说起过,他一直唯主公马首是瞻。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觉得主公和当初沁县那个打头阵的大哥不一样了,如今听欢庆这样说起,他才终于有那么些领悟,是气态不一般了。
天子之气与一般平头老百姓哪是能比的
“你你一个妇人家,说话这样大声”
“我嗓门好,吃得好睡得好,你有意见”欢庆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气儿出爽了就继续坐下吃牛肉。
旁边几个见冯柏闷声不吭地坐下了,自然也是无话,也默默坐下了。
刚刚那么一场骂就仿佛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极了。
倒是把一直严阵以待的掌柜的给惊了一记到底是梁大当家的女人啊就是不一般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默默化险为夷了
之后的路途走得非常顺利,一路上但凡是在某个县城歇脚吃点东西,总是能到梁家的铺子里去,那掌柜的总是认识欢庆,细细端详一会就能把欢庆认出来唤作“夫人”,一顿好吃好喝地招待,还不收钱。
冯柏有时都感觉有点心慌,他就算是跟着主公拿下了好多城池,也没有这待遇啊好歹也是个名震天下的主公,莫非真还不如个走商坐贾的生意人
心里头打着疑虑,却也没有说出口,只一路吃着喝着,慢速前行着,这么走了十多天,总算是磨到了栎城。
、宋王
一进栎城,欢庆就感觉心跳越来越快,随着车轮辚辚前进,那心慌气短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好似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气流要喷薄而出。她勉强镇定心神,从包裹里翻出修衣给的药,急急吃了一颗。又将梁牧、樊余、小圆这些人的样貌在脑海中慢慢过了一遍,才觉得有些缓解。
她想起一年前在这里的时光,有些恍然。
车走了一阵,在靠近宫门的地方悠悠停下了,欢庆默然坐在车里,只听得一阵兵器的清冽之音,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响起冯柏粗厚的声音:“末将参见主公”
“起来吧。”这是一个略微沧桑而浑厚的声音。
欢庆心头又是一阵跳,她扶住车中横木,急喘道:“我答应过的事情不会食言,但你因为心有不甘来坏我的事情,大不了玉石俱焚一起死。”
不消一会,那股怪异的压迫感慢慢消去了。
欢庆稳了稳心神,长出一口气,继续默然坐着。
有半柱香的光景,周边一片安静,直到那个沧桑浑厚的声音说道:“回来了,怎么还不愿意出来”
欢庆没说话,轻轻咳嗽了一声。
又响起一个儒雅温和的声音道:“想必是夫人路途劳顿,大王不如先迎了夫人进宫,让太医来看看。”
“啊,生病了我瞧瞧。”话音刚落,车帘就被掀开了,露出一张蓄着胡须的脸,棱角分明,宽眉星目,脸上沟壑纵横,瞧着年纪不小。一袭黑色长袍,沿边勾着金黄丝线,腰上的丝绦悬挂着一块圆形的大玉,雕有龙纹,华贵显赫。
欢庆浅浅一笑,“见过宋王。”
“不用这么生分,你路上辛苦了,先回宫。”他上下一打量,在瞧见欢庆一头俏丽的打扮时皱了皱眉,很快放下了帘子。
随后,马蹄声响起,“回宫。”
宋王一路将她送回去,在她下车的时候,伸手要去扶她,却被欢庆避开了。她双手将裙子轻轻一提,踩着放在车边的凳子就下了车,对着一脸愣神的宋王优雅一福,淡笑道:“有劳宋王了。”
宋王瞪了瞪眼睛,一拂袖,正要说话,便听得一声细长的呼唤:“姐姐回来了。”
欢庆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衣着服饰也是华贵显赫的女人漫步而来,莲步轻移,一脸温和柔美的笑容,边走边连声道:“妹妹可是想死姐姐了。”
欢庆计算着她走到面前的时间,在她刚要靠近拉起她手的时候,微微笑着,一脸不动声色,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又微一低头道:“想必这位是宋王的爱妃,夏侯夫人了。”
不知宋王是不是故意忽略欢庆的生疏漠然,对她的言辞竟不置一词,转头对妡姬道:“你怎么来了”
妡姬看了眼默然垂首的欢庆,巧笑嫣然对宋王道:“大王,看您说的。如意好容易睡下了,听闻姐姐回来了,妾心里激动,就出来看看嘛。”软语声声,听在耳朵里,有十足的魅惑力。
欢庆默默想象了一遍,假如自己用这种语气跟梁牧说话他会叫来一批巫师驱鬼除魔的吧一定会的,他就长着一张会干出这种事情的脸
想到梁牧,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真心笑容,恰好落到了宋王的眼里,让人不明所以。
宋王对左右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准备下大夫人的卧房。”
欢庆低眉顺目的,没有抬头看他,“宋王,请恕民女冒犯了,恐怕小女子并不是您要找的人,此番住在大夫人的房室里怕是不合适,请宋王给小女子准备一间随便在哪儿的偏房就好了。”
妡姬眼睛瞪大了,“姐姐你”她上上下下将欢庆看了个遍,指着她发饰装扮道:“你如何如何做这样打扮”
“夏侯夫人,民女叫做吕欢庆,并不是您的什么姐姐。这称呼,民女是受不起。”
“可你你与姐姐一模一样,如何能不是姐姐大王,她”
“够了。”宋王的脸有点黑,“站在这里叽叽喳喳的,爱怎么样怎么样,来人,给她准备一件随便什么偏房。”他说完,冷着脸看了一会欢庆,再也没说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欢庆也没有打算再继续跟夏侯妡姬虚与委蛇,宋王一走,就立刻跟着侍女也走开了。
留下夏侯妡姬一个人,眯起了眼睛,静静看着她远走的背影。
宋王大步流星来到前堂,第三进院落里的议事堂中,三个人正等着他。
一进门,他就快步走到上位,阴沉着脸坐下了,对冯柏大声道:“说路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冯柏粗声粗气,“主公,我我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