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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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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一般任由人撕扯丢弃,伏在地上还未来得急呼吸平顺。她抬起头,目光之中透着孱弱,可又宛若毒蛇似得,冷冷的打量眼前。“武昭殿已成了一座牢笼彻底封死,就是你们现成的棺椁”她声音清亮,再空荡的内殿中反复回荡竟有些幽绝空冥的萧瑟。

原本应当在软榻上的裴郁镜如今已经坐在了地上,后背仍然靠着软榻。他身上仍然穿着那硕大的披风,可殿顶上白灰木屑落下在了玄黑袍子上,昭示先前那震动的陡然。如今兜着头脸的风貌也偏向了一侧,露出了小半个容颜。

“揽光”裴郁镜突然出声,浑浊的声音中带着喘息不定。他整个人都带着难以摹状的孱弱,吃力的似得抬手将自己头上的风帽扯了下来,露出那一张数年不见天日的脸来。

揽光深吸了口气,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只见裴郁镜脸色灰白枯槁,像是一层树皮干巴的贴在骨头上,而满头都已经是银灰头发。那里还可见到当年称帝时候的神彩

如今在裴揽光面前的,不过是个苟延馋喘的老妖怪罢了

揽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早已经不认为这是她的父皇。不如早死了干净,不如死在四年前的大火中既然裴氏有不能治愈的隐疾,为何不顺应天命非要这样“活”着揽光越想越是痛快,她的血海深仇,就要亲手报了

“你你替我杀我这个孽障”裴郁镜几乎是拼尽全力从口中挤出的这几个字,才刚说出就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几乎要断气一般。

揽光不甚在意他再说出什么,她笑得眼中渗出了眼泪,只想将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的都吐出来。“这处为何会有机关你知道吗”

“四年前的大火,皇宫几乎被烧毁一半,等我回了宫,就开始着手重新修葺的事宜”揽光声音清冽,不疾不徐的说道。“只是那场火太过于骇人,时时刻刻警醒着我,你只知道我为了加固宫殿重新命人烧制了铜铁作宫殿骨架,呵宁沽南,机关是背着你耳目眼线置下的。只要一动机关,这四处暗放的铜铁就将整座宫殿锁死,再无路可出去”

宁沽南铁青着脸,双手缓缓握成了拳。

“不但这个宫殿有,每座宫殿都有只要是当年重新修葺过的宫殿都有这样的机关”揽光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娇柔,丝毫不在意眼前自己也被困在这困局当中了。当年若不是魏东臣提醒,她恐怕未必有这个心,若非他的从旁相助,也根本没可能避开宁沽南的耳目。这个恩师当年教导她的时候颇多严厉,然而却真正为她筹谋了许多,甚至是当日的死也是为了替她清扫盘踞的世家势力。

“咳咳咳咳咳”裴郁镜气血上涌,喉咙间又被一口浓痰堵着,咳得几乎就要断气了。他仍然抬着手,指了揽光道:“你”却是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转了视线去看宁沽南。

揽光笑得咬牙切齿,她看向裴郁镜一字字开口道:“是要连我也杀了吗为什么四年前不将我也一并杀了”揽光双手撑着地面,拖着身子朝着裴郁镜挪近了一分。“要将江山给他吗可是父皇他也有癔症的,裴氏的癔症他也有的。”她竟然再度开口称呼她为父皇,可倒最后又有疯魔之象。

“”裴郁镜浑然一震。

揽光愈发瞪大了眼盯着他看,字字清晰分明,“他宁沽南也有癔症他要毁了大膺杀了在液湖的百官他要天下大乱”几乎是从喉咙里头嘶叫出来的一样,眼泪簌簌的滚出。“父皇,你后不会悔”她张了张口,只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声音一下,再不能像先前一样放纵的叫出,可声音低柔哀沉,又像是带了一种濒于破碎的绝望。

裴郁镜消化她的话,枯槁苍老的面上神情震动变化,更是显现出死亡气息。“咳咳咳你”

“父皇,你会不会后悔”揽光依旧执着发问,她的脸上早依旧被眼泪濡湿。披散开的墨缎一样的头发下,露出青白的脸。“他也有癔症,可是他却一心要毁了大膺,皇兄励精图治,父皇你也夸过皇兄最是勤勉的父皇,你为什么要选他你不惜毁了一切捧到他面前的大膺江山,他要毁掉”

“父皇,你会不会后悔”

宁沽南迎着裴郁镜的视线,事到如今也没有回避的意义,牵扯起唇角露出了个薄凉的笑意来。“不错。”转瞬,神情有阴厉了起来,“根本没有例外,裴氏癔症代代相传,既然如此,不如灭族。大膺乱了又如何天下乱了又如何这些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揽光听着这些声音,看着裴郁镜面上的变化,恨意辗转成挫骨刀,一寸寸凌迟着她的身子。她抬头看了眼殿顶,从木顶梁破裂的地方能清晰的看见里头暗埋着的铜铁骨架。密密匝匝,像是一座巨大的鸟笼,将他们困在了里头。

最好不过的结局就是这个。

揽光深吸了口气,扬着头的缘故,眼泪顺着眼尾从腮边滚落。因为这两人,她这一生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谁又甘心被当做弃子,而后又被捡起来重新蒙骗利用。她经受了这世上最最残忍的事情,手持利刃的屠夫是她的父皇,她心心念念的仇人是眼前这两个人她背负恶名去成全的大膺江山竟也要被人筹谋着毁去

无数怨恨和不甘掀起了惊涛骇浪澎湃,揽光飞快的站了起来,往一边跑去。将她袖内藏着一只火折子点着了朝着垂地纱帐扔了过去。此物最易起火,不一会火苗攀爬,转眼烧了整个纱帐,火势牵连开。火光映照着揽光的脸,将她眼眸中的怒火也燃得流光溢彩。

四年前没结束,就在今日都了结了吧

裴郁镜难以起身,可仍然伸手向宁沽南,像是想要追问他揽光所言是否属实。“她说的咳咳咳、咳咳是不是”如今惊怒之下开口,竟是不能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宁沽南天生自负,先前为了今日大事都有忍耐,时至今日却不需再隐瞒。他只看了眼瘫软坐在地上的裴郁镜,先前的恭敬自眉眼间褪下,睥睨不屑一样神色掠过。裴郁镜不过单凭这一眼,就全然明白了,浑身激烈的喘息颤抖起来,佝偻弯曲着身子。

宁沽南疾步往揽光那去,眼神阴狠乖戾,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阴沉问道:“打开机关”

揽光依然发笑,却执意不肯开口吐露分毫,眉眼间染着恹恹之色,已是没有丝毫存生的念头。“宁沽南你也会怕”从来都是她在他的面前战战兢兢,却没有想到向来心狠手辣的宁邺候也有害怕的时候。“如今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就要叫你死在我手底下”每一字都是从齿缝间生硬挤出来的,揽光被她掐着脖颈,说出这句话就好像耗空了胸臆间最后的气。

死好,一块死了就再不会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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