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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钟离谦并不在垂钓,而是神色严肃地正襟跪坐在溪水旁绿荫下,身旁放着一个中型锦袋,袋口敞开。钟离谦在听到马蹄声靠近时神色有些紧张,待看清来人是舒锦和时,整个人突然轻松了一口气,展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你来了。”
舒锦和拴好马走过去,“你叫我到这里来做甚么”在这种乡野间,却如此正经,怎么看怎么怪。
“随意坐。”钟离谦不觉丝毫不妥,像在自家后花园般招呼舒锦和坐下,“我叫你来自然是话要说,府上城里要防隔墙有耳,倒不如这里来的自在安心一些。”
“什么重要的话,要到这里才能安心说”
“很重要。”钟离谦竟有些紧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仔细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我说完了再说话,可好”
“什么呀,”舒锦和被他的正经也弄得有些紧张,缓和气氛的笑笑,“到底要说什么”
钟离谦不接话,垂眸紧了紧拳头,而后自身旁的锦袋中拿出一件东西来。那是一把小型佩剑,长度看着比较适合小儿使用,剑鞘花纹繁复却不花俏。他握着这把剑,拉剑出鞘,剑刃锐利,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看得出剑的主人平日就十分重视保养。
“这把剑是我满百日时抓周抓到的,据说也曾是我爹儿时用过的佩剑,如今传到了我的手上。我爹见我抓到这个很是高兴,觉得子承父业,是一妙事。但我娘担心我日后蛮气太重,反被剑气所累,引来血光灾祸。所以两相权衡,给我取名谦字,希望能压我的蛮傲之气,为人处世要晓得适当低身。”
他说罢,又从锦袋里拿出一根金丝玉眼雀羽簪。
“这是我娘最喜爱的一根簪子,亦是我爹与我娘的定情之物。我娘平日很少盛装打扮,常常只带着这一根簪子,也十分好看。她追随我爹而去后,长辈们说他们的随身物也要随之入土,我当时不舍得,就偷偷把这根簪子藏了起来,也算留作一个念想。”
一个做工精良的银质鱼钩。
“垂钓是在外庄生活时李叔教我的,这鱼钩是他亲自打磨做来给我用的。其实他手艺不怎么样,这鱼钩刚做好时磨手的很,如今用的年岁多了,也变光滑了。”
寒光玉佩。
“不怕你笑话,自我爹娘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怕黑,晚上一定要趴在祖爷爷身边才能睡得安稳。后来因为因为一些事情,祖爷爷要送我到外庄生活,我害怕不肯,他便费力寻来这枚寒光玉配给我。这玉佩不比夜明珠,虽是冷色,但光更加柔和。刚到外庄的日子里,晚上我抓着它方能入睡,渐渐也就不怕了。”
一对木杯,和一个木雕人偶。
“这木杯你应有些印象,我们曾在这用它喝过酒。至于这个人偶”钟离谦神色有些不自然,将人偶抛给舒锦和,“你看了便知。”
舒锦和接过人偶,拿近一看,才知这个人偶竟然是依照自己的模样雕刻的,下刀痕迹利落,惟妙惟肖,也不知之前雕刻过了多少个一样的。
“你,”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偶有些烫手,“你给我看这些作甚么”
“还没有看完,还有最后一样。”钟离谦笑笑,自锦袋中拿出那最后一样东西,是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我爹临走之前写给我的,他写了许多话,有些话我现在也未能琢磨透彻。”
他将这些物什一字摆开,“我钟离谦抛开这个姓氏,抛开这个身份,剩下就是这些。它们是我的全身家当,我的至宝,如今我将它们都展现给你看。”
“为什么要给我看”舒锦和看着这几样被钟离谦保护的十分好的物什,心中震动。
“你问为什么”钟离谦轻轻笑起来,和煦如风,“因为我有了更加重要的至宝,所以想把这些曾经的至宝分享给她。”
舒锦和的双瞳微微缩了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钟离谦。
“这本册子里,我爹曾提及,一个女儿家愿意嫁给一个男人,便是把一世如花年华托付,这是比嫁妆比家世比任何联姻所带来的利益更为贵重的东西。身为一个男人,既然娶了,就不能辜负此情。因此我爹有我娘后再未娶第二人,与我娘恩爱如初。在我爹死后,我娘也不舍得他孤单,毫不犹豫的立即随他去了。”
“虽然我曾埋怨过爹娘狠心抛下了我,置我于不佳之境,但长大至如今年岁,我也终于明白了我爹话中的含义。我对感情之事不如严之洲那般精通,女儿家的一颦一笑就能猜到她的心思。但即便如此,我也是有所向往的,我也想同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再不辜负。”
“今日我抛开我的所有身外名分,用我仅剩的所有家当,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来面对你,是想问你一个或许会令你困扰的问题。”
“舒锦和,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关乎钱财不关乎名望不关乎权贵不关乎任何的东西,我只在意你这一个人,也希望你只看我这一个人,这样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知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不上京城里那些才子们,更比不上三殿下。我只你心之所倾,但昨夜你并没有拒绝我,反而回应了我,这让我很高兴,或许你心里是有我的位置,或许自己有那么一丝希望。就算机会微小,我也要争取,否则,我一定会后悔。”
“这几样东西我交付给你,就当做是我的一颗真心。你不必立即给我答复,我能等,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若你拒绝我,便将这些东西退还给我,我心便知你的答案。但你我婚姻成事实,和离已不可能,我可发誓永世不碰你分毫。”
钟离谦紧张地将所有考虑好没考虑好的话一股脑说出,说完却见舒锦和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无奈问道:“你被我吓到了那你听见了方才我说的话吗”
舒锦和身子微微一颤,张了张唇,却因太过震惊发不出声音。她稳了稳心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句句真心。”
“那庄筱呢”
“庄筱”钟离谦蹙起眉头,怎么又提她,“我对她已无甚念想。”
“怎么可能”舒锦和突然激动起来,心中是惊喜也是难过,“那日碧落会,我听见你向她表白心意,你你心里若有她,就不要来向我说这些话。”
她前世已经听够了花言巧语,这一回会不会又是欺骗的谎言,她搞不清楚了,搞不清楚了
“”钟离谦露出疑惑的神情,回想起那日情形,突然想到那时听到的急促的脚步声,原来竟是舒锦和吗她竟然听到了他与庄筱的对话怕只听到只言片语,难怪那之后她避着他
这么说、这么说他突然喜不自禁,舒锦和会在意这些,不正是因为她在意他吗
他努力憋住喜悦,怕笑出声来反倒火上浇油,忙解释道:“那日我下楼去买你爱吃的糕点,与庄筱碰见纯属无意。我知我以前对你如何,也承认以前我确实倾慕于庄筱,但那种倾慕与对你的,是不同的。四年间,那种倾慕之情早已烟消云散,被更强烈的情绪所替代。那日我确实向庄筱坦言我曾经倾慕于她,说这些话也只是希望与过去告别,把界限划清,此事了解,才能再向你表明心意。”
“你可曾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回答你的话,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心中并不再想着庄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