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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来的当天,就遣了房中嬷嬷去传话,让舒锦和到库房挑匹好布料,给钟离谦做身新衣裳。
舒锦和在太后赏赐的那批物料中挑选出一匹云纹暗底藏蓝色的布料,料面光滑如水,摸上去十分舒服。
她只需将布料一指,自有两个机灵的制衣丫鬟将那匹布捧了起来,另有两个捧着量尺寸的物什,四人跟在舒锦和后头,往院子行去。
刚走进院中,就见钟离谦正坐在廊中看书,他看得并不专注,所以几人走近的脚步声几乎在踏入院中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么事”
钟离谦卷起书来,懒洋洋坐在廊椅上看着舒锦和与她身后四个制衣丫鬟,问道。
舒锦和对他的态度不悦地轻轻皱了下眉头,自那一日晨间谈话不太愉快又莫名其妙地结束后,钟离谦对她就是这副样子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俨然是要同她冷战的架势。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抬手止住身后丫鬟们的动作,拿起量尺寸的皮尺走过去,“祖母要我选了匹布,为你制身新衣裳。”
“是吗”钟离谦神色未变,他的视线越过舒锦和落到丫鬟捧在手的布料上,心里却比冷静面容上要来的欢悦,欢悦于舒锦和可真了解他,挑了匹他十分中意的布料。
然而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越是给自己希望,就会得到越大的失望。
钟离谦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下去,抖了抖卷起的衣袖站起身来,“要量尺寸,好,量吧。”说着,他平举起手臂来。
“秋衣稍显厚实,要量对尺寸还是得把外面的衣服给脱去了量,外头风大,我们得到屋里去。”舒锦和一本正经地说着瞎编的假话,她一直想寻个机会再好好跟钟离谦谈谈,奈何现在变成了他躲着她,几日了,她始终没有寻到机会。
“你觉得我怕这点冷”钟离谦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撕破了舒锦和一点也经不起推敲的理由,“既然要做现在穿的新衣,尺寸自然要大一些,这么量又有什么关系”
“”一点退路都不给留的话语,让舒锦和的涨地有些红,她咬住唇,想反驳几句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原本伶牙俐齿的她此时竟觉得语塞。
这般窘迫的模样落进钟离谦眼中,并没有让他产生反击成功的喜悦,只留有一阵又一阵的心疼。他略有些烦躁的移开目光,在二人间气氛僵硬了一会后,最后还是败阵下来,“好,那走吧。”
诶正在思考如何说服钟离谦,给自己制造一个谈话机会的舒锦和呆呆地抬起头来。
“怎么,不是你说的,要回屋去量”钟离谦似不耐地看了她一样,话说完转身就往寝屋大步走去。
“诶诶等等等我”舒锦和才从懵懂中回过神来,又回身从制衣丫鬟手中急忙忙拿过盛物什的托盘,追了上去。
她匆匆忙跟着走进寝屋,钟离谦见她来了,二话也不说,低头解开腰带开始脱外袍。惊得她连忙出声:“你做甚么”一边一手托盘,一手反过去把门给关上。
钟离谦停下动作,皱着眉抬起头看她,“不是你说的,要量对尺寸还是得把外面的衣服给脱去,我照做而已。”
他特意将“脱去”二字咬重了音,窘的舒锦和刚刚平复下去的双颊又通红起来。
她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话确实是她说的,难道要她自己吞下去不可嗯,反正又不是全部脱光
钟离谦上半身脱的只剩中衣,他捏捏肩膀,放松片刻后朝舒锦和道:“来量吧。”
“哦哦”舒锦和诺诺应了声,摊开记录尺寸的册子,笔蘸好墨,才慢吞吞拿起皮尺来。
先量肩宽
她的掌心还未完全贴上钟离谦的肩膀,就感觉到微微的烫意,来自钟离谦健康的、结实的、特属于这个年纪的儿郎的体温。那烫意虽淡,却灼烧着她的掌心,从她的掌心一路绵延,绵延到她的心里。
很热。她的心。
舒锦和的喉间不由自主地轻轻滚了滚,她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才能平稳地拿着皮尺展开,贴上钟离谦肩膀两侧,测量出尺寸来。
当舒锦和的手挨上自己的肩膀时,钟离谦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地微微一僵,这一瞬间的僵硬虽然短,但还是被舒锦和捕捉到了,他感觉到背后舒锦和停下了测量的动作,用一种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是我来给你量衣服的尺寸”
怎么会呢他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啊
这个回答在脱口而出之前,被钟离谦一咬舌头给拦截了下来,换成了硬巴巴的,“没有,你想太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钟离谦没有转过身,他自然看不见舒锦和带着忧伤的双眸,“可即便是我想多了,我还是觉得,你在生气,对吧”
钟离谦闻言,眼瞳微微缩了缩,他急忙想转过身来,却被舒锦和一按肩膀,“别转过身来,我们就这样说会话吧,要不然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又会争吵起来。”
说着,舒锦和轻轻笑出声来,“你瞧,前几天是你来问我,问我是不是躲着你,而现在,换我来问你,问你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钟离谦的肩膀耷下来些许,又更高声的重复一遍,“我并没有生气。”
“真的”
假的。
可他又怎么能将生气的理由说出口呢说他其实是在嫉妒,是在埋怨,像一个小心眼的怨夫一般,而显然,他连这样的资格都是没有的,听起来多么的任性啊他能站在什么位置上,以什么身份去任性呢
不能,所以他无法说出口。
即便说出口,也只会给她带来困扰吧。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在生她的气,更多的,则是生自己的气。他还没有学会完全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没有学会如何能做到在她面前也谈笑如常,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她来问他,但真正被问到的时候,他又可耻地发现自己内心中的雀跃。
“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给了你压力”舒锦和并不知道钟离谦此刻的心思,她只能依照自己的所想去问。
在她看来,钟离谦的变化发生在那日他们谈话之后,那一句“你会高兴吗”以及他对参加百官宴的兴趣缺缺,都让她更加确定其实钟离谦对这样的事情并不热衷。
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即便再努力再拼命,也只能感觉到更深的痛苦吧。
虽然她曾想过,不愿让钟离谦这一枚明珠蒙尘,不愿让他得到在钟离泽袭爵后被扫地出门的结局,但比起这些,她更加不愿看到的是钟离谦痛苦。
即便这痛苦是要得到最好结局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