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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俊喟然长叹,缓缓起身,“国事已不可为”
“阁老咱家已经聚集起两百多身子壮健的宦官,叛军一时之间难以控制全城,咱们便趁这个功夫杀出城去”
郑三俊摇摇头,“到了如今,城中百官无一人前来内城救驾。王公公还不知这其中的含义吗”
王品颓然点头,“咱家如何不知京营万余人马城防都在卢公公麾下效力。叛军大举而来。卢公公怎会不知可是叛军却是兵不血刃的入城,一路未遇任何的阻挡,不过区区一个时辰的光景,便杀到了皇城脚下。卢公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一望便知”
郑三俊点点头,“朝政到了今日的局面,已经很难说清楚究竟是谁对谁错了。我郑三俊历经三朝,见惯了荣辱浮沉,崇祯十六年,未能追随先帝于地下,已经是臣子失义,今日。是决不能再一次置身事外了”
郑三俊向着王品郑重一揖,“王公公,速速带着圣上出宫去吧再留在江南。只能任人鱼肉,老夫斗胆建议圣上,还是去山东吧朱平安其人虽然跋扈,又是宗室的身份,不免令人忌惮担忧。但此人对大明却是忠诚有加,老臣僭越的说一句。圣上不如暂时寄人篱下,多方笼络忠臣义士。忍辱负重,将来说不定会有转机这也算能为大明留下一丝嫡系血脉”
王品肃立还礼,“咱家一定将阁老的话带到”
王品明白郑三俊的慷慨赴义之意已决,便不再多劝,返身出了值房,带着人直奔奉先殿。
被叛军的攻城声搞得惊惧交加的朱慈烺,见到王品之后,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李士淳、姚明恭、王铎、项煜、吴伟业等天子近臣如今都在殿内,却是拿不出一个稳妥的主意来。
叛军大军兵临紫禁城,这是大明历朝历代所未曾有过的事情。朱慈烺恐惧之余,则是深感悲怆。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王品进殿的时候,朱慈烺正在大声嘶吼,一旁的孙若瑄苦劝不住。“群臣为何要如此对朕,父皇说的没错,误国者皆群臣也,朕只恨自己还是太过宽宏,没有将这些乱臣贼子斩尽诛绝”
喊出这些话,李士淳等人连连叩头,朱慈烺则是像被一下子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顿时委顿在地。
王品紧走几步搀扶住他,朱慈烺却是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王品的手臂,“郑阁老呢他可有办法退兵”
王品摇摇头,“回禀圣上,郑阁老已经决定为国尽忠,吩咐奴婢护送圣上速速出宫,郑阁老还说,请陛下尽快移驾”
王品欲言又止。朱慈烺却是催促道:“去哪里你倒是快说啊”
王品一咬嘴唇,“郑阁老请陛下移驾山东,暂时寄人篱下,忍辱负重,以待时机,重整大明河山”
朱慈烺满怀希望的表情顿时凝结在脸上,继而翻身站起,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喊:“天下之大,朕哪里不可以去得。去哪里,朕都不会去山东”
王品的心里哀叹一声,刚要再劝,孙若瑄却是梨花带雨的说道:“陛下说的没错,天下哪里都可以去得,偏偏是山东不能去。朱平安身为宗室,飞扬跋扈,不肯交出兵权,分明是居心叵测之辈。陛下如果去了山东,早晚会被其所加害”
孙若瑄的话顿时让王品怒气上涌,他紧走两步,在朱慈烺面前跪下,含泪劝谏道:“陛下,娘娘之言断不可信。今日奴婢斗胆进言,如今城内百官、士绅无一人前来救驾,便是都存了隔岸观火的念头。朝中百官和江南士绅彼此勾结,对抗皇权,如今江南之地都不安全。除了山东和淮扬之地,陛下又能去哪里皇后娘娘之所以劝谏陛下不可去山东,便是因为当年她曾对朱平安动情,但是被其拒绝,所以心生怨恨之情,不断怂恿陛下迫害朱平安,才有今日之祸娘娘如何认得朱平安的手下阿大,便是因为当初便是那阿大将娘娘一家护送到了南京城啊”
王品连连叩头,“陛下,听奴婢一言。咱们不如先去淮扬,路振飞虽是朱平安的恩师,但其忠诚耿直之名却名扬天下,他断不会对陛下有一丝加害之意还有湖广兵备道的黄公辅大人,此人虽是东林却是对朝廷忠贞不二,陛下前往淮扬的同时,可宣召此人带兵赶往淮扬面君,有他在,万万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朱慈烺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王品之后的那段话语,他呆呆的转过身去,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了惊恐万状的孙若瑄。
“王品所说,可是真的”
孙若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请听臣妾解释一二,事情绝不是王品所说的那样,臣妾与朱平安绝对没有任何的瓜葛”
朱慈烺大叫一声,一脚将孙若瑄踢倒在地,接着便是一把拔出了身后桌上的佩剑。
“贱人枉朕对你们父女百般信任,你却竟然如此欺瞒于朕”
朱慈烺手握佩剑,不禁仰天大哭:“又是朱平安,怎么会如此的阴魂不散,朕究竟做了什么,让上天如此折磨事事都是你朱平安占了先机,朕贵为天子,却是始终被你牢牢压制朕好恨朕不甘心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乱臣贼子
朱慈烺手中的佩剑刺入孙若瑄胸膛的那一刹那,泪水从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昨日里还在温情细语的男人,如今却变得如同降世的恶魔一般,冰冷的剑尖悄无声息的没入自己的胸口,那一刻,却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孙若瑄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却是没来由的不断抽搐着。昔日的一幕一幕飞快的从眼前闪过。
“难道这就是命”孙若瑄感受着那浓烈的残酷意味,双眼就像是背负着千斤的重担,不由自主的闭合起来。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她的心底蔓延出来,顷刻间飘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李士淳等人不禁魂飞魄散,待到回过身来,想去将朱慈烺手中的佩剑夺下来时,孙若瑄已经软软的瘫倒在地,再无一丝声息。
“陛下”上了年纪的姚明恭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口中吐出白沫,脸颊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开始抽搐起来,不多时便没了生气。
“姚公”,李士淳等人大惊失色。
“皇兄”一个素白的身影刚刚进入奉先殿,却是被眼前的惨状给吓了一跳,手抚胸口,喘息不定。
“当啷”一声,佩剑落地,朱慈烺的身子也随之抖动起来。那素白身影飞奔到朱慈烺身边,将其搀扶住。朱慈烺早已顾不得旁边地上已经因为自己挥剑刺杀孙若瑄惊惧而死的姚明恭。僵硬的转过脑袋:“坤兴,你如何还在宫里”
朱媺娖心有不忍的看看地上孙若瑄的尸身,虽然自己的心中也是恐惧万分。但还是先去劝慰朱慈烺。
朱媺娖努力抑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眼前的场景却是分明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算一算,才刚刚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