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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先给这几个被俘兵将一点颜色看看的,但见这几人身上都带着伤,又哭的悲切,也就心中一软,叹口气道:“下次再有走投无路之时,便自我了断,免得活着受辱”
赵德彪哭诉道:“庵帅,小人乃是被长毛贼火炮炸得昏迷过去,醒来时已经被俘,并非小人不想死战啊。”
太平军的火炮凶狠是这几日台州城内将官都知道的,达洪阿嗯了一声,算是宽赦赵德彪的罪责,淡淡的问道:“长毛贼兵数几何何人领兵”
赵德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道:“长毛贼号称十万之众来犯,领兵的贼将颇多,听闻最大的乃是伪西王麾下四大将之一的李开芳。”
达洪阿点点头道:“原来是下武昌、夺九江、占江宁、取杭州的李开芳,此獠果然还算是一员名将,和本帅交手也算敌手。”
赵德彪接着说道:“今日贼将李开芳见了我等,命我等前来传话。”
达洪阿冷哼一声道:“大逆不道之言就不必说了。”
赵德彪急忙说道:“庵帅明鉴,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贼子那些无君无父的言语要小人来传,小人也是誓死不会相从的。”
王有龄也劝道:“庵帅,既然赵千总这么说了,就先听听长毛传什么话来好了。”
达洪阿哼了一声,略略摆手示意赵德彪接着说,赵德彪这才说道:“贼将李开芳只说昨夜咱们在城外死伤甚重,兄弟们的尸体还在城外,李开芳说可以让咱们出城收尸,双方罢战三日。”
达洪阿冷笑道:“长毛想趁我们开城收尸之时,趁机夺城,些许鬼蜮伎俩也不怕遭人耻笑。”
赵德彪面有难色的说道:“庵帅,那李开芳也说了,若是大帅不必疑心,如今强弱悬殊,他、他们要、要破城是轻而易举之事”说到这里,达洪阿重重的哼了一声,王有龄却道:“既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你接着说吧。”
赵德彪接着说道:“李开芳还说他敬重大帅是当年抗击洋人的英雄,是以罢战三日,让城内可以收拾城外的尸体,算是对大帅的一种敬意。”
达洪阿心头微动,当年他和洋人大战,虽然胜了,但随后却遭贬谪,想不到太平军的将领居然还记得这份当年之勇,他武人出身,最喜旁人称道自己的武功,也想着太平军若是要破城,只需重炮齐发,台州城的城墙只怕也是挡不住的,的确不需多此一举来坏了自己的名声。
王有龄却暗暗冷笑,太平军果然好算计,来人丝毫不提劝降之事,先给达洪阿脸上贴一层金,徐徐图之,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当下王有龄也不点破,开口劝说了几句后,达洪阿终于首肯罢战三日,各自收尸。
第三百六十八章不动如山
三日罢战之期很快到来,这些日子里台州围城里的人度日如年,如同一个被判了死刑却又要等到秋后问斩的死囚,除了绝望之外,想法慢慢的多了起来。
从第二天开始,城内就无缘无故的多了不少的告示,似乎是一夜之间贴遍了大街小巷,那告示无非就是太平军劝城内军民百姓投降的。
这让达洪阿非常震怒,接连砍了三个当夜巡守的千总之后,又命人举城大索,他知道城内一定有太平军的细作。可疑的人倒是抓了不少,达洪阿也没细审,一股脑的全都砍了脑袋挂在城头示众。
可隔了一天之后,那动摇军心的告示又贴遍了大街小巷,同时告示上面极为嚣张的告诫达洪阿不要滥杀无辜,并言达洪阿是抓不到他们的。
达洪阿怒气冲天,自己何时被这般戏耍过而且太平军似乎根本就没劝说自己投降的意思,他本打算有人来劝降时,好好的痛斥反贼一番,但告示里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劝说自己投降的话,同时太平军再也没有派人来劝降,到让达洪阿准备好的一番义正言辞没了用处。
好不容易等到第四天上,憋足了气的达洪阿早早的号令全军饱食一顿,随后他全身披挂,就连祖传的宝剑也带上,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头指挥守城之事,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就算城破也要好好给太平军一点颜色看看。
可没想到到了天明,太平军阵地那边三通号炮想过之后,百余名衣衫褴褛的清军俘虏又被赶出阵地来,这些人都举着木牌子,上面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兵马疲累,再罢战三日”
达洪阿看着这些清军俘虏抬着木牌环城游荡。怒得暴跳如雷、三神归位,抢过身旁亲卫的一把铁弓,张弓便射。那些清军俘虏没想到自己举着罢战的牌子出来游荡,还会被城上自家人袭击的,达洪阿弓马娴熟,连珠箭射下,那些清军俘虏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射到三人,其余人等一发声喊都往后跑去。
达洪阿大怒命士卒齐声高喊:“逆贼李开芳,你要打便来打,畏畏缩缩不是好汉”这般喊了几遍之后。太平军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达洪阿很是气馁,颓然坐在城楼下的太师椅上发呆,王有龄见了上前道:“庵帅,既然长毛怕了不敢来打,那咱们就好好养精蓄锐。说不定过些天李军门的大军到来,这台州之围便解了。”
听到这话。达洪阿猛然跳了起来。到吓了王有龄一跳,只见达洪阿面色铁青的大声惊道:“本帅怎么没想到,李开芳围而不攻,就是想等着半道上伏击李军门的援兵嘿嘿,好狡猾的贼子”
王有龄哦了一声,这也才明白太平军的用意。跟着皱眉道:“庵帅,这都过去三日了,这援兵只怕也快到了,要是长毛有所埋伏。只怕、只怕现下”他没说下去,但达洪阿听懂他的话,意思就是只怕现在援兵已经没了。
百余里外的大溪镇,此时已经是午后,阳光照射着大溪镇外一片原野,但阳光带来的热量在半空中就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了,半空中缭绕的浓浓硝烟遮天蔽日,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不已。
太平军新编第一师第一步兵团团长陈阿林目瞪口呆的看着壕沟前遍地的清军尸骸和不少无主战马在乱跑,手中的香烟停在半空之中久久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