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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去,他必须要弄清楚微浓同意的原因,以及他离开燕国期间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故。他和定义侯一前一后抵达苍山,姜王早已在此安排,但燕国、宁国的和谈使者都还没到,云辰连个鬼影子也没。姜王一直显得很平静,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风雨毫无察觉。明尘远知道,姜王其实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若是燕宁能够谈拢,姜国只有归附这一个选择,根本不可能于统一之外。在此等了足足半月,燕宁两国的使者团才陆续抵达,先到的是燕国,如定义侯所言,微浓也在其列。苍山下已然封山戒严,不仅姜王派了军队守住上山通道,燕国此行也带了不少人马,全都驻扎在苍山脚下。只有参与和谈的人才能上得了山,姜王为此特意制作了专用令牌,凡举上山之人人手一个。微浓上山,刚去领过令牌,明尘远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问起情况,开口便是一句质问:“你也同意和谈了”“是的。”微浓干脆承认。明尘远的火气立即上窜:“你为何要同意和谈你难道不明白这是宁国的陷阱燕国根本掌握不到主动权”“我若不同意,难道要看你和五万将士饿死在幽州府”微浓无力地垂下眸子:“这才是最大的陷阱,救人,折损严重;不救,失去军心民心。”“我就算饿死,也不接受这种懦弱的妥协”明尘远是真的被激怒了,一拍桌案大喝道:“这是殿下创的基业你怎么能轻轻松松就断了”“我做的了主吗我根本做不了主我什么权利都没有”微浓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你根本不知道燕国国内是什么情形,长公主想推她的儿子做燕王。”“什么”明尘远闻言愕然。微浓只觉得心累:“你也知道,眼下燕王室无人,长公主与定义侯和离之后,已将全部子女改姓聂。她还给聂星逸的孩子全部下了毒,掳劫到长公主府做人质,想以此要挟他交出王位。”明尘远似感到难以置信:“长公主怎么会是这种人”“她是什么人,手段有多狠,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这些传说,都已经在燕王宫流传几十年了。”微浓声音低沉乏力:“还有,你不要忘了,你的儿女也在她手里。”明尘远踉跄一步,心底突然涌起巨大的惶恐。微浓趁势反问:“如若她以此要挟你交出兵权,或是支持她的儿子上位,你能拒绝吗”明尘远终于无话可说。微浓也无法再说下去了,面上浮起深深愧色:“此事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抱歉。”“不能怪你,”明尘远只觉得一片心凉,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谁也不知道燕国会变成这个模样,谁也没想到人心如此善变”而这还只是长公主自己的野心,别人的呢“如今你总该知道,我为何要同意和谈了至少还能救出五万将士,而且聂星逸目前是名正言顺的燕王,他还有权力要求停战。若是再拖下去”微浓不敢再想。“若是再拖下去,燕国会互相残杀,自取灭亡。”明尘远替她接了话。“如果还有半点可能,我也不想如此,但相比一个虚名,我更希望看到国内平稳。”微浓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话语低沉:“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压制住燕国的乱象,你也不能。若是我不同意和谈,甚至坐视不理,才是断送了他的基业。”至此,明尘远仿佛也丧失了坚持下去的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中:“长公主那儿,你们是怎么交代的她居然会同意和谈那我的孩子怎么办”“聂星逸以牙还牙,把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也绑走了,如今双方还在对峙之中,只等着定义侯回去调解。”微浓安慰他:“目前几个孩子都暂时不会有危险,您先宽心。”“那定义侯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他还不回去”明尘远说着就要起身去找定义侯。从前聂星痕在时能稳住他,他尚且沉得住气,如今聂星痕死了,他便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越发急躁起来。虽然他知道,这是大忌。幸而微浓眼疾手快拦下他:“你冷静一点,定义侯是聂星逸的亲生父亲他若不参与和谈,谁能保证聂星逸的利益你若逼着他回去,只怕聂星逸立即就会恼羞成怒,长公主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孩子”明尘远听后没有反驳,因为微浓说的是事实,她是唯一的局外人,也只有她才能保持冷静。可他一想到孩子在长公主手中,会掣肘他在局势中的选择,他便深感无力。忠义和亲情,难道真得不能两全吗若是选择守护聂星痕的江山,选择守护燕王室的尊严,难道他就只能放弃亲生骨肉吗明尘远忍不住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崩溃大喊:“为何会变成这样”“所以和谈不能拖你们必须以最快的动作达成一致、谈妥条件越快越好”微浓提醒他道:“拖得越久,燕国就越乱,变数就会越大,几个孩子就越危险”“看来这一步非走不可了。”明尘远像是接受了和谈的事实,跌坐在地上。这些日子他遭受的打击太多了,聂星痕的死,五万兵马的围困,燕国混乱的局势,亲骨肉的安危每一件事都像一把利刃,正正戳在他的心口。微浓知道他难受,她自己也难受,他们本来有一致的目标,可是没有人能做到聂星痕的地步。微浓只好再行安慰:“往好处想,若是和谈进展顺利,九州不再受战乱之苦,也是你我功德一件。”终于,明尘远重重点头:“我听你的。”他缓缓恢复冷静,从地上站起来:“宁国的使臣什么时候到”“后日。”微浓想到宁国派来的人选,心头滋味繁杂。“燕宁和谈,宁国却派两个楚人来坐镇”明尘远不禁冷笑:“宁王是多不想让我们占便宜。”是啊,这真是一个精明的决定,好处太多了一则,知道云辰和沈觉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在外人看来,他们皆是宁国的重臣,尤其云辰还是从姜国来的。派云辰出面,就是变相对姜国百姓吹了风,告诉他们宁王任人唯贤、不拘国别,这是趁机拉拢姜国的意思,还能向世人展现出自己的大公无私。二则,云辰和沈觉都是楚人,楚国与燕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派他们两个人前来和谈,他们必定会竭尽全力就各项条件讨价还价,力争让燕国吃亏。而且,这也能让知道云辰真实身份的楚人看看,只要选择归附新朝,楚人不会受到亏待。三则,派云辰出面,也算是变相告诉知道他身份的燕国人,宁楚两国是同仇敌忾的,楚王室已经同意和谈,燕国若再抵抗下去,楚地情况如何就不能保证了。四则,云辰此人善谋略,是和谈的不二之选。尤其还加上从前的楚国太子太傅沈觉,两人同心协力,宁王简直是如虎添翼。再看燕国这边,明尘远、定义侯、杜仲,三人各有考量,人心不齐,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云辰,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孤立燕国,发挥宁国的最大价值,简直是不能再高明的决策了微浓心里猜测,宁王之所以放心派云辰前来,恐怕是两人私底下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而至于云辰究竟要的是什么,她就猜不到了。“看来云辰是彻底放弃复国了。”她不禁喟叹。“放弃复国,难道他杀害殿下的仇就能一笔勾销吗”明尘远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厉:“等到和谈结束,我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苍山”微浓闻言蹙眉,她并不是担心云辰的安危,因为她知道云辰不会轻易被杀,他既然敢上苍山来和谈,必然已做好万全的保护措施,以防被燕国报复。她担心的是明尘远会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遂劝道:“你不能在苍山动手,云辰是和谈使者,代表的是宁国,你若动手杀他,不管是成是败,都成了燕国背信弃义,还会连累姜王的声誉。”然而明尘远眼眸中的恨意根本挡不住,几乎是双目猩红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被困幽州府,就是他设下的埋伏五万人马挣扎在生死线上,甚至为了只死老鼠争抢不休,尊严消磨,这些人以后全都废了”微浓虽然想象到个中残忍,却没想到还会有如此令人作呕的画面,她只感到一阵心寒:“真是云辰的主意”“没错,他亲口对我承认的”明尘远恨得牙根痒痒:“先是殿下的死,后是被困之辱,我与他此仇不共戴天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才能解恨”微浓只觉得既失望、又悲哀,却不知自己到底是为那五万将士而悲哀,还是为云辰而悲哀,她沉默良久,才道:“那你更加不能动手了,这五万人还在幽州府。”
第382章:燕宁和谈四
微浓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她早就表态过,原澈不应该当宁王的继承人,否则宁王室子子孙孙都会效仿他弑杀兄弟、手足相残,以此来达到争夺储位的目的。如若宁王立原澈为储君,就是对这个行为变相的默许和纵容,可想而知其子孙心里会怎么想。这并不是一个长辈该有的态度,更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行为。就算撇开此事不谈,原澈真的有能力做一国之君吗尤其是统一之后新朝的开国皇帝据她了解,原澈的情绪容易激动、性情易怒、治国治军的能力也非常欠缺,这样一个开国皇帝,除非有一帮可靠的大臣忠于他、扶持他,否则,他根本无法服众,更不可能稳下整个局面,稳住各异的人心。很显然,以目前的情形看,即将受封的三王聂星逸、明尘远、姜王都不可能服从他。往好的方面想,就算经过行刺之事,原澈成熟了、悔改了、能压制自己的脾气了,但是为君之道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他才二十四岁,连一个诸侯国的国君都没做过,怎么能做开国皇帝新朝初立这样一个大局势,方方面面千头万绪,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能掌控得住吗于公于私,微浓都不看好原澈,更不认可宁王的做法。见她半晌不说话,还一直娥眉紧蹙,云辰也知道她的意思:“你不赞同是吗”“我赞不赞同有用吗我没有立场表态,也无权置喙,更不可能有人听我说话。”微浓看得很透彻。“其实宁王也有自己的难处,”云辰解释道,“他的意思是,他愿退位做出表率,为新朝舍弃自身的利益。只有他先带头,他那些怀有异心的子孙才会无话可说。”云辰浅浅叹息:“一个新的朝代,需要很多人的牺牲,流血流汗是一种,妥协退让也是一种。从某种程度而言,后一种更为难得。”“所以宁王这个决定,你也是同意的”微浓忍不住询问。“嗯,”云辰并未回避,“我考虑了很多方面,这个决定最好。”微浓觉得很费解,这种决定云辰怎么会同意难道他以后甘愿接受一个样样不如他的人骑在他头上一辈子云辰当然是甘愿的。新帝见识越浅薄,越利于他在民间的经营,如若是原澈当皇帝,他自信有生之年不仅能将漕运彻底收归到手中,米面、粮油也能不动声色地拿下。但这些事,微浓自己不可能想得到,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微浓,他只是从大局上解释:“新帝年轻资历浅,燕国和姜国就会更有话语权,在很多事情上能争取的空间更大。若是宁王做皇帝,恐怕没人能从他手下讨得了便宜。”“再者,宁王老迈,如今又患有重疾,也许还没等到登基就会病逝,与其届时再立储,不如一步到位,让原澈尽快上手。”云辰理智分析:“虽然原澈确实有错,但不得不说,除他之外,宁王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若是宁王当真大公无私,这个位置就该能者居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和明尘远的能力,都在原澈之上。”微浓无奈摇头:“说到底,人人都有私心,再如何标榜所谓妥协退让,也不过是在维护自家利益的前提下。”“确实如此。”云辰点头附和:“你比以前成熟多了。”成熟吗但成熟的代价是惨痛的。如若微浓自己能够选择,她宁愿回到那个不谙世事的年龄,也许痛苦就会减少很多。直到这一刻,微浓都不太明白云辰的来意,如果他只是想要确定和自己的关系,或是告诉她宁王有意退位,其实大可不必。前者不必说破,后者她无权阻止,迟早都要接受现实。“我累了,想休息,”她突然不想再和云辰说下去,“你回去吧。”云辰站着没动,踌躇片刻,才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什么”“宁王属意你嫁给原澈,做开国皇后。”微浓的脸色霎时变了,先是惊讶,再是冷笑,最后是讽刺:“我一不姓聂,二不属于燕王室,三我还曾嫁过聂星逸,他会属意我”“你不要忘了,燕国长公主和定义侯和离之后,所有子女都随母姓了。”云辰提醒她道。“那又如何我这不过是个虚名,根本不是什么郡主”微浓神色抗拒。“但以眼下燕国的局势,你做皇后最好。”云辰客观评判。“你什么意思”微浓眸色渐渐变得凌厉。“一则,燕王室已经没有合适的女子,而你是长公主之女,血统上最为亲近,身份也最高;二则,你若做了新朝皇后,长公主就是名义上的皇后之母,得到了名誉地位,她就会收敛野心;三则,定义侯成了国丈,就能说服聂星逸罢手;四则,你与明尘远关系走得近,你做皇后对他有利;五则,你在燕军之中素有威望,比别的女子都能收拢军心。”云辰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说出这五个理由,从燕国的利益,到军中的利益,再到长公主、聂星逸、明尘远三方势力的利益,全都顾及到了。微浓心里也知道,新朝初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