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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聂星痕是什么关系我又和他什么关系而且那时他还活着”聂星逸一张脸气得通红:“他若活着,我们根本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关键是他现在死了军中人心异动,你以为他们还能听我的”聂星逸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呵聂星痕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看不起我了,如今只会更加看不起营救他们抱歉,我使唤不动”从前聂星痕专权于一身,军权几乎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此才稳固了他的摄政王之位,也树立了他在军中的绝对威信。可如今他死了,这专权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将领们谁都不服谁,他亲自带出来的大军更是眼高于顶,根本不会再听命于聂星逸了。而这一点,微浓从前竟然一直没有感受到,也根本没有想到。她只看到将领们对她都很恭敬,只看到燕军大营团结一致一派和谐,却没发现,这些都是聂星痕生前的景象,他走了,他们所有的矛盾都激发出来了平心而论,此事谁也怪不得,即便是寻常人家,缺了主心骨也要六神无主。何况是数十万人的军队,如今少了绝对的权威领袖,一盘散沙可以预见。微浓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搜寻营救办法,想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脱口问道:“你不是还有五万人马”聂星逸立即警惕地看着她,继续冷笑:“你当我是傻了吗拿我的人马去救人,明尘远会感激我燕军就会高看我一眼还有长公主一看我手下没人,立刻就会夺权这五万人是我最后的保命符,谁都动不得”微浓见他态度坚决,试图劝说:“你当一天燕王,就要为大局考虑一天,你”“就因为我是燕王,这些人才不能动。你见过手上没兵的燕王吗”聂星逸指了指脚下,大笑道:“还有,把这些人都调走了,谁来守卫京畿宁王立即就能通过楚地挥兵南下堂堂燕国国都,难道要不攻自破”“宁王没那么快打来,只要成功解救镇国侯,我们就可以缓过来”微浓着急再劝。“我凭什么听你的”聂星逸终于彻底愤怒,挥手摔了案边茶盏:“我这个燕王当得还不够憋屈吗这是我的江山我的燕国吗太平盛世都让聂星痕占了,如今兵败如山倒,你倒想起我是燕王了我为何去救明尘远你别忘了他是我的仇家我巴不得他死巴不得”聂星逸喊得歇斯底里,指着微浓的鼻子疯狂大喊:“你不是能使唤得动燕军吗你去救啊你去啊,你倒是去啊”微浓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可如今根本来不及了从燕国到宁国,不眠不休赶路也要将近一个月,到时候五万燕军早就饿死了就算她写封信过去,可是谁会认也许有人巴不得明尘远赶快死掉,如此便能将那些兵马据为己有纵观历史,能成功篡权的都是武将微浓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浑身都是疼的,连日来的奔波赶路,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在这一刻将她彻底压垮。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摔倒在地上。不过还好,她竭力支撑着自己没有晕倒。聂星逸见她突然跪倒在地,立即警醒地后退两步:“你在做什么”微浓只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眼花,气难成声:“传传御医”当微浓醒来时,天色已黑,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才发现身边站着魏连翩。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更衣梳洗过,仅着中衣裹在蚕丝薄衾之中。“我睡了多久”这是微浓的第一个念头,她生怕自己睡了几天几夜,耽误了军机。“您别担心,就睡了几个时辰而已。”魏连翩见她醒过来,连忙端起案几上一碗汤药送至她手边:“御医说您连日奔波,忧思郁结,只是过度疲劳而已,并无大碍。”微浓点点头,从魏连翩手中接过药碗:“多谢。”魏连翩叹了口气:“家国大事,本就不该女人操心,您何必折磨自己。”微浓只埋头喝药,并不作声,直至一碗汤药见了底,才问道:“聂星逸呢”“您晕倒之后,王上便去书房召见群臣,也是在商议大军被困之事。方才宫人们将御膳送进去,听说到现在还没动一口。”魏连翩垂眸,竭力压制担忧之色:“也不知他他眼下如何了。”微浓知道,魏连翩口中的“他”不是指聂星逸,而是明尘远,她也不瞒她:“五万大军被困五日,城内粮草断绝,想必能果腹的都吃了,若不早点想法子营救,后果将不堪设想。”魏连翩是个聪明女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轻重,立即红了眼眶:“他不是骁勇善战吗难道不能自己逃出来他自救的能力总该是有的。”“五万兵马没有粮草水源,根本没有力气自救,若能自救,早就逃出来了。就算明尘远能逃,他也不会这么做弃兵而逃,军法处置难逃一死,一世英名更将毁于一旦。”微浓沉声回道。魏连翩听闻此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郡主,不如不如我们就认输吧”微浓眸色霎时沉凝。魏连翩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她床边,流泪恳求:“郡主,就算我求您了,认输吧镇国侯是摄政王生前最器重的人,您总不能眼看着他去死还有五万大军,若是困死在幽州府您教天下人怎么看燕国”“我比你更想救他,可是认输的代价太大,除了突袭营救,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微浓目露哀戚。“只怕侯爷他等不到了啊已经五天了,五万人都要吃喝”魏连翩向来冷静,此刻竟已是涕泪交织:“等您和王上商讨出营救之法,再传令给燕军,燕军再去营救,少说也要几日工夫就算营救成功,他还能活吗燕军还能活吗”
第374章:内忧外患九
第374章:内忧外患九微浓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她从榻上坐起来,想将魏连翩扶起,奈何后者执意跪着,令她手足无措。她只好缓缓坐在脚踏上,与她平视:“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魏连翩点了点头,抹掉眼泪:“我没有什么大见识,心眼子只够在宫里使一使。我不知道认输的后果有多严重,但是眼下眼下长公主要反,侯爷想维系摄政王的基业,王上也也蠢蠢欲动。您难道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还没等宁国打进来,也许燕国就已经亡了我们谁也阻止不了,根本阻止不了”魏连翩每多说一句,微浓便觉无力一分。是啊她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一个人,原先她还异想天开地以为,长公主、明尘远会与她同一条心,他们能共同牵制聂星逸,可如今看来,真是太过天真没有聂星痕,她什么都不是,她的身份是他给的,她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他给的,没有他做后盾,她只是一个再也平凡不过的女子,是随时有可能被人拆穿身份的假公主,没有军权,没有人脉,没有谋士,没有筹码她什么都没有。微浓从没像眼前这般感到自己无能、无力,疲惫感弥漫整个心头,脑中一片荒漠。“吱呀”一声房门开启,聂星逸没让人通禀便走了进来,他一眼瞧见燕王宫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都坐在地上,一个涕泪涟涟,一个哀漠不语。见他进来,微浓也顾不得自己只着中衣了,抬头看他:“商议如何”聂星逸摇了摇头:“争执不休,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微浓没有细问,她能猜到朝臣们的顾虑救人,无人能调动兵马,即便能调动,幽州府五万大军恐怕也等不及;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燕军军心大乱,民心丧失,沦为天下笑柄;继续作战,聂星痕死后士气低落,明尘远又不在军中坐镇,将领们心思各异;认输,燕国国祚到此为止,燕国数任君王、包括聂星痕在内的所有心血都将毁于一旦微浓不言不语,像是受了惊的小兽,缩成一团,披头散发地坐在脚踏上。聂星逸将魏连翩扶起来,亦是深深喟叹:“从前盼着聂星痕死,总以为他死了,我就能重新掌权到底是我太天真他才死了半年,燕军就落得一败涂地”微浓闻言,只将头深深埋在臂弯之中,她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聂星逸见状,狠狠攥着魏连翩的手,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道:“夜微浓,接受宁王的条件吧,就算你不肯投宁,至少也给个和谈的机会,否则僵持下去,我们谁也把控不住整个局面。”他见微浓低着头,像是石雕一般毫无反应,便也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不想投宁,我也想坐稳燕王之位但如今这个情形,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力了。趁着明尘远还没出来,能投就投了吧,他若出来,燕国还会再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若想保住聂星痕的威名和基业,再也没有比和谈更好的法子了,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我们想法子让宁王答应就是了。再拖下去,你是能救出五万大军还是能压制长公主你能指挥所有燕军能让燕国不乱下去吗”聂星逸最后几句质问,深深刺中了微浓的心。是啊,没有一件事她能做成,再这样下去,她也只会沦为一个筹码,她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住聂星逸见她似乎有所动摇,再次叹了口气:“趁我如今还是燕王,我还能做得了主,先把消息发布出去。一旦两国开始和谈,就能把一些谋朝篡位的有心人压制下去,先震慑他们在说。”终于,微浓抬起头来看他:“这话是谁教你说的宁王吗”聂星逸沉默一瞬:“别敢谁教的,你要知道,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想背负亡国之君的名声,我也想做个光明正大的君王。”微浓仍旧迟疑着,不肯表态,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承认,初开始我是被宁王的条件所打动,心想与其在燕国做个有名无实的君王,不如全部推翻,日后做个一方诸侯也好,为此,我让定义侯前去找宁王密谈但真正让我放弃的原因是长公主。”“因为她劫走了你的孩子”微浓已经无力询问。“我知道长公主恨我,也恨我母后,可孩子是无辜的”聂星逸面上渐渐浮起悲愤之色:“你知道我为何会中计吗她让她的两个儿子暮枫和暮枟约我出宫我念着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才去赴约,可谁知等我回来,长公主已经用计把连翩关起来,把我的孩子都强行掳走了就算长公主恨我,暮枫和暮枟呢就连下毒也是他们两个亲自动手那是他们的侄儿,他们怎能下得去手”聂星逸越说越是激愤,忍不住重重一拳打在床榻的柱子上,但听“咚”一声响,帷帐已被震落。“如今你知道念着亲情了,当初他不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不是也要置他于死地”微浓凝声质问,似乎还能忆起十年前燕王宫中的情形。聂星逸深吸一口气,面有悔色:“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难道聂星痕没有吗我已经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母后死了,赫连一族散了,连金城也死了你还要我怎样”聂星逸双目猩红,泛着恨意:“我的身体已经坏了,被行刺,吃丹药,后来又中了罂粟的毒。御医也说过,我以后不可能再生育了。所以这几个孩子就是我的命他们若是有个闪失,我一定会让聂持盈血债血偿她的儿女,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王上”魏连翩见他越发激动,忙扶着他:“御医说您不能动怒。”聂星逸反手握住魏连翩的手,话语中满是哀色:“翩翩,我对不住你,我从没让你过过好日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你若是,若是想走,趁我眼下还是燕王,我成全你。”魏连翩听闻此言,眼泪簌簌地落下,死命摇头:“我只要我们的孩子,我只要望安”聂望安,还是她起的名字。微浓阖上双眸,回想从前种种,恍如隔世。“投宁是最好的出路,明尘远和五万燕军能保住,诸如长公主之流也会收敛,只要宁王够手腕,燕国就不会四分五裂。”聂星逸握着魏连翩的手,话却是对着微浓说道:“你考虑清楚,你是要守着一个动荡的燕国,失去民心;还是救那五万人的性命,护着燕国百姓免受战火。”微浓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怔怔地没有接话,似乎并未听见聂星逸这一番话。但聂星逸知道,她听见了,于是再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多等一刻,幽州府就会多死几个人。”听到这一句,微浓终于哽咽开口:“我和你能走得了主吗”“我代表朝廷,你代表长公主府,名正言顺。”聂星逸苦笑:“虽然我们都没有实权,但至少还有个名声。”微浓心里清楚,聂星逸这个提议有私心,宁王必定许诺了他高官厚禄。她更清楚,聂星逸急着让她点头同意,是想赶在明尘远被放出来之前,定下大势。如果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稳住局势,可以救出燕军,她一定不会让聂星逸的算盘得逞可是她找不到任何出路,她什么法子也没有她只能听着聂星逸假装仁义的劝说,竟然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就连骂他一句道貌岸然,她都已经没了力气。“我只是想替他把路走下去,原来竟然这么难。”微浓不知是在对谁说话,又或许,她只是在自言自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夜色已深,春夜的燕王宫格外宁静,似是枕戈待旦,等着一场腥风血雨。微浓抬手握紧榻沿,唇畔溢出一丝悲戚的笑:“我们两个假王室,却在这儿决定整个燕国的命运,真是可笑至极。”“长公主是真王室,可惜她不敢来。”聂星逸勾起冷嘲。前所未有地,微浓感到弥天盖地的后悔:“当初我若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