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93(1 / 1)
客栈,微浓认为没有必要再耽搁下去了。五月二十七一早,黎都城门方开,微浓便牵着她的坐骑祥瑞出了城。璎珞一路将她送到城外十里长亭处,才踌躇着问:“你真得决定了”“嗯,决定了。”微浓握住她的手,恳切请求:“璎珞,再帮我这最后一次。”璎珞有些疑惑:“原本已经确定云辰不是你的亡夫了,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也许是我多心,但我总觉得那夜的情形,是他刻意演给咱们看的。”微浓低声说出猜测:“你记不记得咱们去看河灯那日,云辰走错了门,当时云潇气急败坏地找过来,你曾骂过她三个字。”璎珞回忆片刻,很是迷茫:“我骂过她什么没教养”“不,”微浓提醒道,“你说她恋兄癖。”“哦哈哈哈,”璎珞干笑一声,“我那是随口一说,不能当真。”“你说得有道理。”微浓兀自分析道:“我每次见到云潇,她都对我敌意很深,还说我长得像一个她讨厌的女人。先夫手里有一幅我的画像,我猜她是看过画像,才会吃醋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云潇和云辰不是亲兄妹云潇喜欢云辰”璎珞好像明白过来。微浓点点头,再分析道:“先夫的两个妹妹都已亡故,倘若云辰真是他,云潇这个妹子必定是假身份。而且,我也觉得她对云辰太过依赖,根本不像兄妹的感情。你说她恋兄癖也许是无心之语,但你旁观者清,说得很在理。”“就凭这个,你就觉得可疑”璎珞认为这个猜测有些牵强。微浓则显得很沉静:“你想想咱们那夜看到的情形,那个弹琵琶的乐姬一直在吃醋流泪,云潇却能心平气和地劝慰她,难道不奇怪吗倘若云潇真是恋兄癖,而云辰和那个乐姬有情,她岂不是该气得跳脚才对连我这个与云辰没有瓜葛的陌生人,她都容不下,又怎能容得下那乐姬”璎珞这才恍然大悟:“你说得有理。我还琢磨呢,当时她看起来挺通情达理的。”“嗯。”微浓自嘲地笑笑:“也许真是我多心了。但事关先夫,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丝线索。”“你是对的,慎重一些为好。”璎珞也附和道:“他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不想让你搅合这趟浑水,才出此下策逼你离开。”“但愿如此。所以我也故作翻脸,好遂了他的意。”微浓其实还有一件小事没说出来,前几日她在大门外偶遇云辰,当时她算彻底撕破了脸,说的话也难听无比。可就在她拂袖而去之时,她看到了云辰的目光,那明明是一种留恋是欲言又止的思念是无言的送别那种神情和感觉,简直和四年前楚璃战前诀别时一模一样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今日我出城,云辰的人一定会在暗中盯着。我会在外游逛几天,然后回黎都城找你。”微浓低声嘱咐:“此事先不要告诉祁湛。”“我明白。”璎珞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我在盈门客栈等你”微浓沉吟片刻:“不行,客栈的掌柜是祁湛的人,又认得我,我不能回去这样好了,咱们六月初二酉时,在城门旁的福家酒楼约见。”“好。”璎珞一口答应,竟有些兴奋之意:“这太刺激了就这么说定了”微浓也没再多说,故作万分不舍地模样,与璎珞道别而去。璎珞也爱演,还假装挤下了两滴眼泪,直至微浓策马渐行渐远,她才依依不舍地回了黎都城。微浓只在临城住了两日,便乔装而返。幸运的是,她五月三十刚返回黎都,六月初一城内便开始戒严,禁止出入。官兵好似是在找什么人,但可以确定找的是男人,不是她。六月初二酉时,微浓准时来到城门旁的福家酒楼,因为戒严之事,近几日出入城门的人渐渐减少,酒楼也是生意惨淡。璎珞不知遇上了什么事,姗姗来迟,直教微浓多等了半个时辰。她一见到微浓,便亟亟解释道:“我这几日都会夜探云府,发现云辰又要搬迁了,因着这个缘故,府内乱糟糟的,戒备很松。”“又要搬难道原来的云府修缮好了”微浓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云潇早就说过,她们只是搬来建章坊暂住而已,也许宁王又赐了别处府邸也未可知。“趁着云府搬迁,咱们可以再去探一探情况。”璎珞兴致勃勃地提议。“这几日黎都城内戒严,到处都在搜人,你知道吗”微浓有些担忧。“知道啊,可是建章坊没什么太大动静。”璎珞自行给出解释:“建章坊都是大人物的私宅,也许官兵们不想惊动呢。”“或许吧。”微浓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只问:“你确定云府戒备很松咱们上次夜探云府,都是看了一出戏,可见是被发现了。这一次还是小心为妙吧”“嘿嘿,上一次是突发奇想、冒失行动,被发现是正常。但这一次不同了。”璎珞得意洋洋地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这是云府的线路图,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画出来的,还有护院换班的时辰。”微浓一见这东西,大为惊喜:“璎珞你实在太厉害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都是雕虫小技。”璎珞越发得意起来:“捡日不如撞日,我今夜再去探探情况,若是没什么变数,咱们明晚就去夜探云府”“好吧。”微浓也明白,此事宜早不宜迟。但不同于璎珞的自信,她心里其实有些隐隐的担忧,但她知道自己有后路,所以才有恃无恐。
第175章:夜探云府转折剧情
这一整夜,微浓在璎珞的指导下,不停地练习飞檐走壁、翻墙跃柱。当一个人痛下决心去做一件事时,再难的险阻都能化于无形,就好比微浓,竟能在一夜之间进步神速,掌握了许多自保、求生的要领。连璎珞都忍不住赞叹她是“一把偷鸡摸狗的好手”。微浓欣然接受这个评赞。待到翌日戌时,两人便按照计划,赶在建章坊宵禁之前,悄悄摸到了云府后门。换装、蒙面,一气呵成。璎珞袖中藏着她的峨眉刺,微浓看似空手,实则腰上也缠着惊鸿剑。诚如璎珞所言,云府是真得在准备搬迁,这个时辰还是乱糟糟的,园子里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包裹、摆设,还有一些盆栽,可见都是要挪走的。两人在后园里观察片刻,觑着护院换班的时机,直奔书房而去。这是微浓的主意,她记得从前在云台宫,楚璃就惯于在书房里处置大大小小的事务。倘若云辰真是楚璃,必定会保留这个习惯,也许,她们能在书房里摸到蛛丝马迹。按理而言,这个时辰,书房里必定已经无人了。可出乎微浓的意料,当她们摸到书房时,里头依然灯火通明微浓戳破一层窗户纸,隐在暗处偷偷望去,依稀可见云辰正对着桌案兀自出神。他的表情很难言,似哀伤又似庆幸,良久,那朗滟的目光里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从桌案上拿起一幅卷轴,映着烛火展开看去,只可惜微浓看不到卷轴正面,不晓得是什么内容。不过她有一种感觉,那幅卷轴对云辰很重要。然而云辰的下一个动作,却令她大吃一惊他将卷轴卷起来,放在烛台上烧了。火舌渐渐舔舐着卷轴,像往事一般烧成灰烬,纸灰渐起,散落一室伤感的情绪。云辰垂眸看着满满一桌案的纸灰,唇畔勾起一抹晦暗的笑,然后便熄灭了烛火,走出书房,头也不回地往南而去。璎珞见他走得远了,才附耳对微浓道:“他应该是去睡觉了。”微浓在心里盘算着,出口道:“你跟上他,不要打草惊蛇;我去书房看看,一会儿去找你。”璎珞点了点头,将一枚追踪用的“吹笛”给了她,嘱咐她:“那你小心。”璎珞毕竟出身墨门,见识过许多特殊用途的器具,好比追踪粉。只要在身上洒了这种粉末,无论走到何处,都会留下不起眼的痕迹,用“吹笛”在地上轻轻一吹,便能看到夜光色。但若是不用“吹笛”,这种粉末便会混在尘土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出来。两人来之前都在身上涂了这种粉末,一则防止彼此走失;二则若是出了意外,祁湛也能及时追踪到线索。正因此,两人可以放心地分头行动,也不怕遗失消息。自璎珞走后,微浓便摸进了书房。所幸廊下点着一排灯笼,书房内不必点灯也能清晰视物。微浓摸到书案上,只看到一堆纸灰,不禁万分失望;她又翻了翻云辰写过的奏疏、书信,仍旧看不出什么异常,字迹也同楚璃不一样;书柜上的一排排的书籍,从奇门玄学到史书兵法,没有夹着什么神秘的字条,更没有任何机关。直至翻遍整座书房,微浓才想起这里只是云辰的暂住之处,云府搬迁来此时,他人甚至都不在黎都城看来是白费功夫了微浓懊丧地一跺脚,正要离开书房时,突然又迟疑一瞬,向桌案上的文房四宝摸去。这一摸,还真是有所收获她在镇纸之下摸到了两张小字条微浓不禁大喜,连忙捏起字条就着月色看去。这一看,她更加惊喜了这两张字条,是她和璎珞放在荷花灯里的一张字条上工工整整写着个“璃”字,另一张是歪歪斜斜的“祁湛”二字。微浓回想片刻,那晚她与璎珞回到建章坊时,云辰恰好携美而归,看样子也是去放荷灯了也就是那晚,她和璎珞偷听到了云辰兄妹的说话这是否可以侧面证实,当晚她的所见所闻,都是云辰处心积虑安排好的他故意想让她看到听到的微浓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但这无疑更加坚定了她今晚夜探云府的决心她攥着字条又想哭又想笑,转念又想到时间紧迫,于是只得将字条叠放整齐放回原位,离开书房,用吹笛追踪璎珞的去处了。诚如璎珞所料,云辰是去歇息了,两人再次会合时,恰好是在云辰的内舍院落之外。璎珞立即用手比划着,无声地问:书房有何发现微浓摇了摇头。璎珞又指了指门内,悄悄道:“丫鬟方才伺候了盥洗,刚熄了灯。”微浓迟疑片刻,低声问:“有没有女眷”璎珞摆了摆手,表示没有。随即又掏出一截特制的迷香,捂着丹口窃笑起来。微浓看见那截只剩一半的迷香,立刻会意,朝她竖起大拇指。两人又在外等了半晌,璎珞推算迷香应该起效了,便对微浓打了个手势:“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给你把风。”内室不比书房,向来是守卫最重的地方,若是无人把风,的确风险极大。微浓也赞同这个主意,便放轻脚步推门而入。为防意外,她先摸到了云辰榻前,见他只着单衣,似真得已陷入沉睡,她才敢在屋子里摸索。“阁下不请自来,云某恭候已久了。”云辰低沉的声音在此时骤然响起,冷冷窜入微浓的双耳之中。此时微浓正欲绕过屏风,闻言不由足下一顿,立刻回首。只见云辰不知何时已从榻上坐了起来,单腿蜷起,左手置于膝盖之上,正眸光犀利地盯着她看,唇畔还挂着一抹冷笑。在皎银月色的映衬下,他整个人显得森凉、幽冷、充满危险。微浓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云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一刻,她险些要放弃心中的念头了,因为在她心中,楚璃从不会流露出这般危险的气息,就如同一只暗中窥伺猎物的冷兽,对她势在必得。她今夜穿着一袭夜行衣,又是蒙面,身影隐匿在晦暗之处,也令云辰一时无从辨别她是男是女。趁着他还没认出自己是谁,微浓心中飞快地打起主意:是立即撤退还是束手就擒或是光明正大与他打上一架,试探试探他的武功套路今日既已打草惊蛇,往后再想查探可就困难了电光火石之间,微浓选择顺从自己的第一反应,于是立刻伸手出招,直奔云辰的左臂而去。云辰霎时从榻上跃起,身形一闪,已避过微浓的攻击,伸出右手与她对招。微浓两只手,他则只用右手,可饶是如此,微浓也一直不能攻破他的防线,几乎连他的衣角都触碰不到一片越是如此,微浓越是着急,总是想逼着他伸出左手还击。只可惜云辰的左手一直负在身后,任微浓如何奇袭,他都能轻轻松松避过,无论如何也不出左手。这般拆了百余招,微浓的下风之势已显露无疑。而就在此时,屋外也传来刀戟鸣响之声,可见璎珞遇袭了这一下子,微浓心头大乱,唯恐璎珞失手被杀,又恐她下手太狠伤及无辜,自断了后路。于是微浓当机立断,不再恋战,返身便要冲出窗外去与璎珞会合。可惜云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既不痛下杀手,也不手下留情,招招式式控制严密,令她无从脱身。云辰更像是在玩一场追逐的游戏,气定神闲地戏弄着猎物,想看对方自乱阵脚、自行认输。微浓被他挡了两道,感到再也撑不下去了,情急之下灵机一动,立刻旋转身躯抽出腰间惊鸿剑,作势便往云辰的左臂上刺去。霎时,银辉闪烁,凌空而过,室内恍如流星飞速划过夜色,乍然耀眼。一瞬间,云辰脸色骤变,身形一顿猝然收手。微浓没想到他会停止攻击,可自己已来不及收势了,只得眼看着惊鸿剑柔韧弯折,生生刺向了他的左臂“撕拉”一声,云辰单薄的寝衣被刺开,左臂顷刻添上一道猩红伤痕。他却站在原地不语不动,方才戏谑的、闲适的浅笑早已消失无踪,只余两道难解的、复杂的目光,深深地盯着微浓面容之上。眼前此情此景,微浓是止不住地欢喜,热泪已然湿润了眼眶。她很想对他说句什么,却不防他身形猛地又动,飘忽幻影般掠过她面前,恍如一道白色闪电下一刻,她只觉右手忽地一麻,手中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