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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蕴魂丹的药力直冲灵台,在连风不知道的识海之中,一枚冰晶被迅速的分解扩散。寒气瞬间冻住连风的识海,令他差点失神。没有人知道服用蕴魂丹之后,在人的体内会发生何种变化。因为连风是第一个吃到蕴魂丹之人
在毫无经验之下,若非云焱此前的话语,他可能就灵台失守了。一名武者的灵台一旦失守,就等于失去了眼睛,等于失去了对武道的感悟能力,甚至可能变成白痴。
云焱另一只手掌落在连风的天灵盖上,显然是察觉了连风识海中的不对之处。在红芒的辉映之下,一丝丝暖流扩散在连风的识海之中。令连风只觉得整个精神都暖洋洋的舒服起来,随后这些冰气被四散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因为云焱已经先一步驻守了这些地方,所以那些寒气并不能附在经脉之中。随着蕴魂丹的药效持续,一丝丝寒气被逼出连风体内。
冰霜一层层覆盖在连风的身体上,室内的温度似乎因此而下降了不少。但云焱那两只按在连风身上的手却不染一丝冰霜,一丝丝的红芒似乎是那些冰霜的天敌一般,令得它们不敢靠近。
时间持续大约两个时辰,覆盖在连风身上的冰霜渐渐消散。而他本已被冰霜弄湿的衣物,却在一层层的蒸出热气。又过了一刻钟,云焱才收回手轻声道:“三哥试一试新的功法。”
连风没有回答,他正借助着云焱留在他体内的气机将全身经脉进行梳理。同时将已经熟悉过的白狐修炼功法催动而起,运转周天调整身体状态。
“你瞒着我”连灵玉清亮的眸光盯着云焱,有着云焱才看得出的恼怒之意。
云焱面色微白:“灵玉,你扶我一下。”
“怎么了”连灵玉果然甩开恼怒,蹲下身将他扶起来问道。
云焱顺势就往她怀里栽:“头晕。”
步惊天起身伸手扣住云焱的脉门,后者也没抽手。
“元力消耗过多,云公子的体质似乎有些不对。”步惊天本以为云焱是装的,但检查之后却是真的。以脉象来看,云焱此时确实很虚弱。
连灵玉心中一动,伸手将云焱被步惊天扣着的手拉回来道:“他是有些特殊,回去歇着就没事了。”
步惊天的手缓缓收回去,看出了连灵玉是在护着云焱。他坐回去道:“你扶他去隔壁屋歇着。”
连灵玉眸光看向连风,云焱知她放心不下:“我恢复一下。”言辞之间他已坐直身闭目调息。他方才也不过是要转移她的恼怒而已,只是步惊天要检查他的漏洞那是不可能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连风才张开眼,只觉得浑身通畅,有久违的暖洋洋之感。他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因常年不见光而显得苍白的手,已经褪去了内里的青白。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内里游走的一丝丝热血,从前他的血也是冷的。
那时晨光熹微,连风站起身跃出窗台,独上竹楼之顶端。连灵玉立即跟了出去,但这一次云焱并没有跟出去。
屋内余留步惊天和云焱,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保持沉默的等着兄妹两人归来
连风的手有些颤抖,他可以看见东方之上有一层白光渐起。整整五年多快六年,他一直以来都处在没有日光的日子里。他没有对连灵玉说过一声抱怨的话语,没有跟她说过一声心中的酸楚。但能不酸楚么一个原本正常的人,过了将近六年的黑暗生活。他不能见家人,因为怕他们伤心;他不能见友人,因为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不能行走在阳光之下,因为他是见不的光的人
无论他成为商盟之中多强的杀手,无论外人多么忌惮他“冰杀公子”的名号。其实他只是想走在阳光之下而已快六年了,他只是想行走在阳光之下而已。他知道连家在这将近六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小妹顶着自己身份支撑连家,一钟惊天,皇廷雪冤;娘亲被辱,她去出头;成人大礼,惊压群英;学宫死磕,傲压各方;战场血拼,巾帼英将;沙场点兵,统帅大军。
二姐聪慧伶俐却被毁名节,几度寻死,最终被逼上禅山寺。大姐温柔娴淑,却被司马瑜欺骗,遭遇指婚差点成为一名司马瑜的侧妃。
二哥虽冲动却刚毅,自请命去大商朝人闻之胆寒的东地,只为破开笼罩在连府的压抑。大哥为支撑连家,为分担小妹身上的压力,玩命修炼几近残废。
父亲本是壮年,却已两鬓斑白,一名沙场上的大将之才,沦落在京都城的权利之争中浮沉。母亲更是心力交瘁,为家中人操碎了心。
这将近六年里,是连家最苦最难的日子。他看在心里,却不能帮,更不能安慰。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远走京都城之外,踏上江湖之路。为的只是将修为提升得更强,为的是找更好的炼器材料来练习炼器。一直到两月前,当他收到张云飞的消息,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梦。他恍恍惚惚的来了沙城,恍恍惚惚的在这雪城中等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即便此时此刻,他还是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晨光明媚,一缕缕金红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这一名年近二十的少年浑身颤抖,他缓缓的抱住自己的头,当阳光一寸寸的照在他身上,当他没有察觉一丝的灼痛,他哭了即便当年得知自己中了寒毒的他都没哭过,他是连家的男儿,他记得他第一次拿剑的时候。连城告诉他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即便在江湖路上他不止一次被围于困境之中,即便再难他都不曾落泪。
可是这一刻他哭了,泪如雨下,从压抑的哭泣到止不住的大哭。没有人能明白,这将近六年来他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在他同样年轻的肩膀上承受过多少孤寂、害怕、无助、痛苦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哭得好像一个孩子。连灵玉抱住他,双生连心,她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激动和爆发。这将近的六年里,她知道他很苦。
“对不起。”连灵玉唯有抱歉,唯有道歉。如果不是她要报复,如果不是她需要这个男儿的身份,即便她的三哥不能见光,也能够和家人在一起,或者还有一些不弃他的友人。
连风抱住连灵玉,这一刻的他是那样的脆弱。他紧紧的抱着这个妹妹,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连灵玉抱着已经不再冰冷的这具身体,靠在这已经恢复温暖的胸膛上,她的泪也落了他一身。
“这六年的一切,司马瑜必须偿还”连风嘶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