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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走过一众宁家族人站立的地方,准备错身而过,进入山庄。
不过,视线余光微瞥间,他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现场宁家族人深吸一口气,原本以为又要遭受什么无妄之灾,一愣神,大概看出宁尘的意思,于是一群人哗啦啦的退向两边。
绿色裙装女子的身影,一下子凸显出来。
“嘶嘶。”
双手不安分的数次抖动,最后才稳定心神,硬着头皮,低声唤了一句,少爷。
“抬头。”宁尘侧对女子,语气淡漠的吩咐道。
这位本名为蓝草的绿色裙装女子,一下子慌了神,轰得一声双膝跪地,语气哆哆嗦嗦道,“少爷,我,我”
其实,蓝草并不清楚宁尘本就是为她而来。
而宁尘遭遇两百私军拦截的时候,也只是轻描淡写得点了一句,自己是来杀人的,至于最该死的是谁,他没透露。
但,蓝草始终因为心里有鬼,迫于压力,跪了下来。
宁尘对蓝草的这番动作,无动于衷。
许久,他张嘴问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绿梨死的时候,祭拜过吗”
“我,我我拜过了。”蓝草战战兢兢道。
宁尘再问,“那白桦呐”
蓝草因为这句话,陡然惊得肤色发白,浑身剧烈颤抖,这句话言外之意过于明显,哪怕是现场一些依旧被蒙在鼓里的族人,也察觉到了什么。
“少爷,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蓝草紧咬下唇,肤色惨白一片。
宁尘没有解释的心思,问了第三句,“很多年没见到我了,为什么一直不敢抬头,不敢看我一眼”
“我”
蓝草结结巴巴,额头渗出成片的冷汗,虽然低着头,其实旁人能看出,她的反应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想明白了再回答我。”
这是宁尘丢下的第四句话。
随后,迈动步伐,径直走进山庄,中途,没有任何一个人跟着,红药也停在了原地。
山庄后院,是一处精心打理的葡萄园。
此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站在满园绿叶之下,怔怔出神,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双手负后的动作。
许久。
宁尘出现在他的背后。
抬起头,神色激动的望着那道苍老的背影,一次又一次,最终,宁尘双目血红,轰然跪下,额头贴着地面,一字一句沉声道,“不孝子孙,宁河图,见过爷爷。”
宁见背在身体后面的五指,蓦然绷紧,然后慢慢挣扎开。
这位曾经戎马几十年,一手建起宁家王族的铁骨男人,似乎一瞬间,感觉泪光在瞳孔深处闪动。
“起来吧,孩子。”宁见柔声道。
宁尘双手贴地,长跪不起。
宁见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一把揽起宁尘,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骂道,“傻孩子,连爷爷的话都不听了”
宁尘紧咬下唇,满脸落寞。
正文 第296章 天下第二,布衣天骄五更
满园绿色。
一张石桌。
宁尘站在宁见近前,一脸的手足无措。
这位杀伐果断,智勇双全的年轻男儿,此刻面对一手培养出自己的亲爷爷,竟然不知道说话,紧张,激动,同时于心有愧。
宁见无可奈何,扬手就在宁尘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气极反笑道,“站着像什么话,坐下。”
宁尘终于撇撇嘴,安安分分的坐在宁尘近前。
这处后院,已经被全面封锁。
没人会接近,也没人敢接近。
所以,外界的宁家族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年少有谋的宁河图,与老奸巨猾的六王爷宁家,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意外吗
其实并不意外
从宁见派遣宁昆仑前往凤天与自己谈判的那一刻起,宁尘其实就猜透了宁见的意思,同样也心知肚明,最支持他造反的正是近前这位铁血老人。
“宁家太大,太乱,太复杂,如果没有外力刺激,没有外敌施压,往后根会越来越腐化,直到成为一堆灰烬。”
宁见长叹一口气,深邃的瞳孔布满缅怀。
他们那一代人,马上争天下,终日与黄沙作伴,一心就想着兵锋所向一往无敌,图个扬名万里,混个如日中天,这峥嵘一生也就知足了。
哪里有时间去玩什么勾心斗角,权利争锋
只是,随着北方渐渐稳定下来,随着那段最兵荒马乱的时代渐渐远去,随着宁家的盘子越来越大,家族权斗的状况越演越烈。
偶尔,宁见看在眼里,其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闹出宁尘这件事,是命数,也是劫数。
“当时外界一律指责我对你不公,那时候确实想过一怒之下屠掉所有关联那件事的人,包括那几个儿子,但”
“终归还是没有让你亲自出手来得痛快,对吧”
宁尘抓抓头,嘿嘿傻笑。
“你下面的那几个心腹,早就想造反了,其中白起反心最重,他啊”宁见提到杀神白起,自嘲的笑了笑,“眼里一辈子只放得下你这唯一的少帅。”
宁尘瞪眼,沉声保证道,“他敢不将爷爷放在眼里,回头我就罚他。”
“别护犊子了,你这小伎俩,还跟爷爷玩心思”宁见挑眉,抬起双脚就轻轻的架在宁尘的膝盖上。
宁尘心领神会。
一边轻轻揉按,一边听着宁见唠唠叨叨。
以前,爷俩就喜欢以这样的方式聊天,宁见也很享用宁尘替自己揉腿,因为彼此了解,所以下手有分寸。
宁见继续道,“你身在少帅这个位置,加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如果不反,于人心不和,底下的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有怨念的。”
“与其这样,不如顺水推舟,让你一鼓作气反了,到时候征伐宁家的某些人,也算出师有名了。”
宁见靠在躺椅上,眯起眼,似乎回想起了五十年前,自己争锋天下的画面。
再看看近前这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孙子,心满意足,他娘的,总算培养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后辈,哪怕只有一个,但,够了
宁尘听完宁见的念念叨叨,心中有愧,他道,“爷爷让我造反,河图心里清楚到底为什么,但让你付出晚节不保,受人诟病的代价,于我而言,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