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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赵曙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旧党诸臣心头一紧。
“是不是觉得,朕戏耍了诸位”
“臣等,不敢”
嘴上说不敢,心里却不这么想。
这不废话吗这碑官家肯定是早就看过的,也肯定知道。百官不敢让他破这个誓,却偏偏故意演这么一出,不是戏耍,是什么
有违君道。
“是不敢说实话吧”
赵曙抬起手,抚摸着石碑上的碑文。
“没关系,朕帮你们承认。”
“朕,就是在戏耍尔等”
抬起头,怒视百官。
“知道朕为什么要戏耍你们吗”
“因为”
“因为你们要置之死地的那个唐子浩,此时此刻”
“有家,却不能归家”
“养儿,却不能教儿”
“有情,却为了这个大宋而必须无情”
“你们要置之死地的那个唐子浩,此时此刻”
“正窝在某个角落里,为了大宋的盛世太平舍弃妻儿家祸”
“你们要置之死地的那个唐子浩,此时此刻”
“正把他所有的心思用在安邦定国之上,却不敢分出一丝给身家性命”
赵曙越说越气,越吼越大声。
“而你们”
“却安逸地呆在京师繁华之地,蝇营狗苟,趋炎附势,要置之于死地”
“你们觉得被朕戏耍颜面无存,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戏耍一个忠良是不是应该更加的羞愧”
赵曙已经彻底怒了,登基六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群臣面前如此失态。
可是,赵曙实在忍不住了。
四月十五的大朝,注定不寻常,在赵曙近乎疯狂的发泄与咆哮之下,终是熬到了散朝。
旧党文官虽然心有惭愧,可是在他们看来,朝堂本就如此,没有对错之分。
官家这一次,却是幼稚、偏激了。
赵曙自己也知道,最后的那些话有些重了,真正幡然醒悟的人又能有几个
正如姐夫所说,“此为人性,亦是痼疾,万古难除。”
命人把誓碑就留在宗庙之外,从此昭然于世,希望能借此警醒群臣吧。
老贾对于赵曙的这番呵斥同样不太感冒,人性若是能这般容易就能唤醒,那从远古就已经开始的所谓斗争早就消亡于漫漫历史长河之中了。
不过,贾相爷还是很赞同赵曙今日这一骂的,起码旧党诸臣会把这当成是官家的态度。不出意外,明日必然有人受不住,要主动请调出京了。
闷着头一脸不高兴地随群臣退下,见范仲淹和王德用就在前方,更是气的不行。
说白了,老贾这是心中吃味了,官家把实情告诉了范老爷却没告诉他,害得他好生起落,心绪难平。
加快脚步,与范仲淹并行,阴阳怪气地嘀咕道:“老夫就说你那弟子为何不肯回京,原来是有誓碑保全啊”
范仲淹横了他一眼,却是知道这老货心里不平衡,也没和他计较,缓声道:
“子明这可说错了,今早之前,除了官家一人,没有人知道誓碑上到底写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誓碑的存在”
“包括子浩。”
“嗯”贾昌朝这倒是有点意外。“子浩不知道誓碑之事”
“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回京”贾昌朝甚是疑惑。
“若是没这块碑,朝廷要经历怎样的动荡,不用老夫再说了吧”
范仲淹闻言,沉默良久方道:“因为他正在做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哦小小一个东罗马值得子浩这般重视”
这回范仲淹却是没有正面做答,目光飘向远方,似有憧憬。
“这会儿涯州军应该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了吧”
久未出声的王德用突兀搭话,“应该到了吧。”
“成败很快就要揭晓了。”
得,两尊神这么一说,老贾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怎么感觉这两个老头儿还有事瞒着他呢
地中海,巴尔干半岛,君士坦丁堡。
作为东罗马帝国的首府、正教中心所在,这里是真正的堡垒,海岸线上绵延不绝的海防攻势,让任何战船都无法靠近城池半步。
而唯一的陆上城墙,在百尺护城壕沟的掩护下,让君士坦丁堡成为了地中海与黑海交界点上的一颗钢钉,任何试图拔下这颗钉子的武力都将徒劳受挫。
可是,话说回来,再严密的堡垒也有崩塌的一天,再坚固的城墙,在大炮面前都显得那么羸弱不堪。
此时此刻,十万十字军、六万涯洲军,与西撒克斯联军一道,踏马扬鞭,有如滚滚洪流,向着君士坦丁堡推进。
终于,翻过一处高岗,一座大城猛的映入眼帘。
十字军统帅唐纳德精神一振,不由高声大喝:“到了,我们终于打到君士坦丁堡城下了”
在他身边,涯州军大将石全海、西撒克斯国王爱德华二世,也是面露喜色。
石全海更是不由感叹:“终于啊,终于赶在塞尔柱人之前,兵临城下了。”
“是啊”唐纳德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终于啊,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战了”
没错,这确实是最后一战,只要占领君士坦丁堡,欧洲大陆从此天下一统,再无战火。他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兵也终于可以放下刀剑,回归家乡了。
当然,唐纳德所说的家乡,不是西撒克斯,而是远在东方的开封。
“传令三军,扎营休整,明日攻城。”
“十天”唐纳德怒视着前方的君士坦丁堡。“十天之内,结束这该死的一切”
“哈哈”石全海闻之大笑。“十天”
“有火神炮在,三天,最多三天,城头必会插上大宋龙旗。”
“让塞尔柱人见鬼去吧”
石全海并没有说大话,在大炮面前,任何城池都只是摆设。
三天
三天之后,在期盼回家的大宋勇士面前,在涯州军崩天炮火之下,狼烟四起的君士坦丁堡城头,还不等大宋联军登城,就已经飘起了白旗,举城投降了。
东罗马皇帝献城纳降,标志着东罗马帝国彻底覆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此时,唐纳德、爱德华二世与石全福一道,缓缓地走在登上君士坦丁堡城墙的石阶上。
望着士气高涨,威武无双的大宋军队,唐纳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些士兵之中,有白种人、有黄种人,亦有北非的棕色人种,可他们都是宋人,眼神里都有一种名叫希望的美好。
“石将军,你的家也在开封吗”
“对”石全海点头,心情亦是大好。
“等回了开封,我请你喝酒,去大宋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