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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行雷布雨,应该也会蔓延过来才对,为何这边仍是风平浪静,一点不受影响的样子。
他有些心焦,忍不住再下一道命令,要加快行驶的速度。
只要还没有抓住陈三郎,这心总不能安放下来
乌云罩空,仿佛镇压在心头上,沉甸甸的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郁闷感。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加上浩荡江流中的狰狞影子,使得船上众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逍遥富道面色比天色还难看,他做了法,尽管只是装模作样,但别人看来,无疑是失败的,根本不起作用,这十分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当即闭上眼睛,默运法门,去搜寻捕捉那道妖气的轨迹。
不用多久,蓦然开眼,一扬手,疾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中”
一道黄符从袖中飞了出去。
这一道符货真价实是法器来着,有品质有卖相,可不是以往那些场面货色,美其名曰“束缚符”倒不是主攻类,而是辅助纠缠类。
道士的用意是想逼迫对方现形出来,扳回个场子。
符咒飞掠,如同一道薄薄的锋刃,临近江面时突然一个拐弯,拐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来,最后朝着一片幽暗的水面落下。
那片水面处于两股波浪之间,并不稳定,似乎感受到了符咒的到来,突然间坟起,形成一座小山般的浪头,恶狠狠迎着符箓拍来。
嘭
薄薄的符箓仿佛蕴含着某些奇异的力量,与恶浪相迎,发出巨大的声响,有破碎的浪花飞溅。
非常短暂的接触,那道符到底抵挡不住,一下子被巨浪给压住,席卷过来,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直接拍烂了呢,还是被卷到了水底里去了。
逍遥心头一震,脸色发白,变得更加难看。
那道磅礴的妖气不但碾碎了他的符,还震伤了他的心肺,差点要吐血。
差距,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差距
嗡
这一刻,陈三郎终于感受到了怀中斩邪剑的动静,它恍若被惊醒,开始兴奋不安。
“上文房四宝”
本来在边上侍候的下人都有些发蒙,一下子没听到陈三郎的话。倒是许珺立刻返回船舱,将书筪拿了出来,打开,把笔墨一样样地摆上了台案之上,将白纸铺开,撸起袖子,开始磨墨。
这些事情,以前与陈三郎在一起的时候早便做惯,夜半时分,红袖添香,一幕幕,都是十分珍贵的记忆场景。当下乌云密布,恶浪滔天,在少女看来,却也是一般无异,内心宁静,半点惊惧都无。。
第三百一十九章:笔墨投江,字定风波
不多久,墨汁磨就,在墨砚上微微荡漾,浓而不稠。
陈三郎坐下来,挺直胸膛,坐得端正,态度肃然。闭目养神片刻,霍然睁眼,伸手提笔,醮了墨汁,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
他写得很快,难以想象的快,好像手里拿捏的不是笔,而是一杆刀剑之类的事物,也不管什么章法,只管挥舞。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写字架势。
周分曹等几个人亦算饱读诗书之辈,在书法上同样颇有造诣,此刻按耐不住好奇,纷纷踮高脚尖来观看,要看陈三郎在写什么。
但一看之下,个个傻眼,茫茫然不知所以然。
因为白纸上表现出来的的字根本不像字,七弯八曲,扭扭歪歪,乍一看,像是泼墨,仔细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潦草胡乱,比小儿涂鸦还要难看几分,分明便是传说中的鬼画符嘛。
嗯,不错,当下情景,大浪滔天,隐约有妖魔作祟,陈三郎要对付之,当然不可能一本正经地写什么诗词歌赋与对方沟通,鬼画符才符合。
问题是陈三郎什么时候会画符了,这份工作不应该是逍遥富道来做的吗诸人面露古怪地看向道士,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到答案。
逍遥也看到了陈三郎书写的怪异的字符,却也是看得一愣一呆的,不知所云。要知道他崂山乃道门中最善于画符的宗门,传承千年,什么样的符没见过,但始终无法从陈三郎所写的东西上看到符的意味来。
符咒之学绝非乱七八糟的糊弄,画符之时,一笔一划,一勾一勒,都有着十分严格的走势要求,稍有不慎,一个细微的地方画错了,那一张符也就毁了,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能来。
每一张符,其实都是一件法器。画符和制造法器在本质上基本相通,法器难以炼制,符咒亦然。其要求有特殊的纸张,特殊的笔,以及特殊的颜料诸如种种,十分繁琐细致,具备这些,才有可能画出一张符来。
逍遥看着陈三郎就觉得十分可疑,皆因这家伙用的是普通的宣纸,笔墨也马虎,属于读书人人手皆备的东西,就凭这些,也能画出符
开什么玩笑
只是此时此刻,书生神态严肃,很像那么回事,按道理,他也不应该在这般骨节眼开玩笑,难道说,这张字不像字,符不像符的纸张其实蕴含着巨大的威力
必须是这样。
逍遥心里想着,又想到陈三郎修习的法门十分神秘,独树一帜,或者这便是他独特的表现手法,当即干咳一声,惊声道:“好符,真是好符”
嘴里啧啧有声,赞叹不已,十分完美地表现出一个内行人应该表现出的神态,旁人见到,自然而然也觉得陈三郎所书写出来的定然是厉害无比的符咒了。
然而下一刻,陈三郎抓起那张纸,干脆利索地揉成一团,丢弃在地上。
呃
逍遥富道仿佛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卡得气都喘不过来,鼓起眼睛:“书生,你这是”
“练笔草稿,写废了,不扔掉留着干嘛”
陈三郎的回答云淡风轻。
道士满脸通红,差点蹦起来:“你是成心的吧”
陈三郎哈哈一笑,众人见着,也是忍俊不禁,几乎笑出声来。本来觉得很压抑很受逼迫的氛围,一下子松弛了许多。
“不说废话,该做正事了。”
陈三郎提笔开始在新的纸张上书写。
出了糗,道士气鼓鼓的,但还是忍不住偷眼相看,要看陈三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最好这家伙最后也闹出个大头佛来,下不得台。
这一次,字写得端庄,只有一个字:
“定”
此“定”字写得很大,几乎把那张纸给写满了。点撇之间,铁画银钩一般,极为有力,看上去,不像是写上去的,而像是刻上去的一般。
力透纸背,不外如是。
写好这个字后,陈三郎两鬓便有汗水滚落,显然出了许多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