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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乃后院,若后院起火,人便会饱受繁琐烦恼,根本不能安心施展抱负。而有家无家,正是陈三郎所修炼的法门与别的修士最大的区别之一。
一般修者,不管道释,主要都是为了追求长生追求超脱。而为了清心寡欲,往往事先把“家”给抛弃开来,谓之“斩断尘缘”。
出家人,因此而来。
陈三郎恰恰相反,他走的路有家。不仅有,还得稳固安定好,才能维持气数。
是以正阳道长要掳夺他的气数时运,担心会出岔子,故而派遣人手去泾县斩草除根,要将陈三郎一门上下斩杀干净,破掉根基。
对此陈三郎甚为担忧,无奈相距万里之遥,互相音信传递极为迟缓,很难及时了解情况。“家书抵万金”,不外如是。虽然事先已做好妥善安排,又有小龙女等坐镇,只怕万一有甚闪失损伤。
如今观望气数汇聚,顿时安下心来,明确后方无恙。
无数气息灌注到浩然帛书上,一点点地进行滋补修复,使得书页章篇上的字符光华重现,熠熠如同星辰。
心旷神怡,神游渺渺,渐渐进入忘我状态。
“吱吱”
树上枝桠,一对小鸟飞来停驻,亲昵地叫唤不停。突然间,它们似乎感到某些安和的气息,非常舒服,于是飞跃下来,寻找气息的来源。
很快,两只鸟儿就好奇地望着一动不动的陈三郎,并且壮起胆来,越挨越近,最后干脆站在了陈三郎的肩膀之上。
当许珺做好饭出来,瞧见这一幕,感到咄咄称奇。
陈三郎蓦然睁开眼睛。
刹那间,气息为之一变。肩膀上的小鸟被惊动,张开翅膀飞快地掠走了。
许珺嘴里啧啧有声:“三郎,你修炼的是什么功竟能连小鸟都吸引下来”
陈三郎淡然回答:“静气罢了。”
“静气就和和尚道士的打坐入定那般”
“差不多。”
陈三郎含糊回了一句,鼻子一耸:“好香呀,洗手吃饭咯。”
精神抖擞,连带食欲大增,要好好吃一顿补回来。
吃过饭后,他道:“许珺,过得几天,我就要进内城去了。”
许珺早有心理准备,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随着殿试临近,陈三郎必须要提前些时日进入内城做最后的准备,除非他放弃殿试这个是绝无可能的。
一路科举,一路坚持,所谓哪般
点点头,轻声道:“好。”
陈三郎这一走,就剩下她一个了。也正式宣告过去多天以来相濡以沫的两人日子终结,毕竟考过殿试,陈三郎正式成为进士,无论名次如何,都会插花游街,参加各种宴会,起码得忙碌十天半个月。
这些交际应酬,虽然繁杂,却难以推却。
陈三郎终归不是归隐山林的世外之人,既在红尘,必须打滚。
从另一个深层次的立场角度看,考得进士,博取官身,他也就顺乎自然地成为了朝廷的人。
这个名分能给陈三郎带来莫大好处,与此同时也是一种桎梏。仿佛水给予鱼儿畅游的环境空间,但也让鱼儿难以离开水而生活。若沉浸耽搁在这个名分之中,气数时运也就固定住了。
“你等我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回泾县。找到你爹后,我们就立刻正式成亲。”
听到“成亲”二字,许珺面皮微微一红,轻轻“嗯”了声。
接下来数天,陈三郎一边练拳,一边养神。由于解决了病根子,精气神恢复得很快,逐渐饱满起来,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距离殿试正式开始只剩下三天,陈三郎必须要进入内城报道了。
“珺儿,要不你换到云来客栈那边去住也近些。”
许珺却摇摇头:“不用,还是住在这儿比较习惯。”
陈三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随你。”
顿一顿,叮嘱道:“小心点。”
这段时日过得非常平静,平静得超乎预期。但陈三郎并没有掉以轻心,会天真地认为躲在此地别人就找不到他们了。
长安虽然大,但对比起某些人来,就显得小了。之所以一直没有事端,大概是因为对方都在观望等待吧。毕竟殿试之后,才是尘埃落定。而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考取了会元。
两人坐上一辆租赁来的马车,辚辚地驶向内城,在护城河外停下,挥手告别。
当陈三郎入门接受检查时,兵甲发现他的身份,还引起一些骚动新科会元失踪的消息,可是一大新闻。
然而现在都已是过去式,因为陈三郎正式归来,参加即将举行的殿试。
第一百七十五章:风评如刀,人情似饭
“道远”
客栈中,叶藕桐抬头看见走进来的陈三郎,下意识叫喊出声,惊喜的表情在脸上涌现。
“你去哪儿了”
陈三郎微微一笑:“就在京城转了转。”
叶藕桐一跺脚:“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哎呦,叫我说什么好”
难以理解陈三郎的行径表现:士子踏上科举路,一步一个坎,不说披荆斩棘,但每一关卡都备受考验,耗费心神。当考过会试,当上贡士,总算熬出了头――也只是熬出头而已。
科举所为何事
除了名望,更多的却是藉此踏上仕途。
说白了,考科举,本质上就是为了当官。因为环境条件制约,没有功名,不得官身,限制得很死。纵然存在花钱买官的情况,但那个是特殊例子,没有功名打底,买到的也只是低层次的官阶,而或干脆便是“吏”,不入流。
可以说,趟过科举路,仅仅是拿到了敲门砖罢了,后面的路远且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