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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毕。想了想,将小剑别于发髻上,空手出门,与叶藕桐汇合。
会试的考场纪律,比起乡试还要严苛几分,考生入场,要经过全身位的搜身,片纸不得带入。除此之外,还得进入一间房间,脱开衣衫检验,看有没有把经义抄写在手臂大腿等皮肤上。
一旦发现有考子作弊,下场可不仅仅撤销考试资格那么简单,甚至会被砍头,治死罪,以儆效尤。
数百举子,人数不少,加上细致的检查,耗时甚久。故而得提前一天进入贡院,等于这一天是检查,明天,也就是二月初九才正式开考。
轮到陈三郎进院了,先是外面搜检,然后进房间脱衣服,就连头发都得披散开来,看里面是否藏着小纸条之类的作弊手段。
不过检查的人不注意用作簪子用途的小剑,只瞥一眼,就置之不理。本来就是,入院检查,主要是防考试作弊,其他不甚干涉理会。这么小一根事物,是不可能用来作弊的。总不能上面铭刻经义吧,那得多高难度的技艺,又要多好的眼神才看得见。
足足折腾了两刻钟,才检查完毕,准予放行入院。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三层牌楼,飞檐斗角,气势堂皇,门额上牌匾,题着“贡院”两个大字,乃是开朝皇帝所题金笔御书。
两边各有楹联,上联曰:矩令若霜严,看多士俯伏低徊,群嚣尽息;下联:襟期同月朗,喜此地江山人物,一览无余
看完此联,陈三郎暗暗一点头,略一迟疑,便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道回廊,两边多有碑刻,古朴文雅,记载典故。穿过回廊,竟是一块宽敞的花圃,种着许多花草,当前正萌芽吐叶。又有十来株枝桠古拙的梅花,一些正吐艳盛放,有香气缭绕。
花圃两边,则是两排考舍,一间间隔绝开来,如同一口口笼子,瞧模样,比乡试的考舍还要小一分。又见考舍之外,摆放着一口口大缸,盛满了水。
这是预防火灾的设施。
因为贡院最怕着火,而每一间考舍都分发火盆蜡烛等,一旦出现意外,形成火灾,就可以用大缸里的水来扑救了。
抬头望远些,见贡院外边围墙长满荆棘,围得严实,比铁网还要密集,怪不得总被称为“锁棘贡试”了。
陈三郎对号入座,进入自己的那一间,刚坐下,外面便有考场执事过来,关门上锁。
他坐着,闭目养神,要用最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正式开始的第一场会试。s
第一百四十六章:二月初九,下雪落墨
整理资料大纲中,后面思路有些凝滞,今天只有一章,真不好酝酿呀感谢书友“老羞”“月光下孤独的狼”“钻进书里的胖子”的慷慨打赏
二月初九,长安不见春。
清晨冥冥,北风呼啸,有彤云凝聚,转眼间竟飘落下雪花,一点点,如破碎的梅花瓣。
这便是春雪了。
长安外城,西北郭处有一座院落,咿呀一响,院门打开,走出一个道人来。
天气寒冷,今天正阳道长穿得厚实,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将斗笠戴上,不教雪花落在头发上。
“真人慢走。”
后面传来恭送的声音。
正阳道长只微微一点头,迈步上街,慢慢向着前方走去。
时候尚早,又下着雪,行人稀少。
穿过数条街道,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一条偏僻冷清的小街道上。
这街道两边多树木,经历寒冬的洗礼后,光秃秃的树上开始萌生出新芽,有绿意蔓延,并不畏惧落下的雪花。
“这一春,倒来得早”
正阳道长喃喃说道。
很快,他就来到两株枫树间的一座道观门前。道观不大,墙壁不少地方都显露出斑驳的古意,气息沧桑。
“昆仑观”
观门之上挂着牌匾,写着这三个字。
正阳道长过去,敲了敲门。过不多久,观门打开,一个道童探身出来观望。
“你去禀告你家真人知晓,就说青城山故人来见。”
道童打个稽首:“稍等片刻。”
重新掩上门,入内禀告。很快,他就跑出来开门迎接:“有请贵客。”
正阳道长随着道童进入主殿,一进去就看见供奉在上面的老君像,老君像前一盏长明灯,灯火幽幽。灯火旁边的蒲团上坐着个道士,面皮白净,双眉浓黑,留着一丛短须。
这副模样,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可正阳道长却知道对方道法有成,驻颜有术,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长得多。
昆仑观主持忘机真人。
正阳道长脱掉斗笠,稽首问候:“见过道兄。”
忘机真人看见他雪白的头发,皱纹勾勒的面容,忽而叹息一声:“如斯牺牲,真得值得”
正阳道长淡然笑道:“道兄也是道门中人,何出此言”
忘机真人默然,半饷缓缓道:“如此看来,你家少主基业指日可待了。这番入京,又为何事”
“道兄何必明知故问”
“呵呵,紫禁城虽然有消息出,说官家身体抱恙,但到了何等地步,始终只得个猜测。”
正阳道长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可终归会有那么一天不是而且这一天,绝不会等太久。”
忘机真人叹息一声:“是啊官家膝下本有七子,可惜夭折三人,只剩四个。自从前太子事发,被官家置办,这太子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没有着落,此乃祸国之根也。”
他所说的,涉及一件朝野大事。五年前,有人告发太子密谋篡逆,证据确凿。圣上大怒,将太子打入冷官,软禁起来。自此之后,就再没有设立太子了。如果圣上身体安康,没有太子也没什么,然而圣上状况堪忧,一旦发生不测,又没有储君接替,局势很容易就陷入混乱,上演惨烈的夺嫡之争。
闻言,正阳道士冷笑道:“这般局面,不正是道兄所期望的吗道释之争,百年沧桑,胜负只在此夕。”
忘机真人缓缓道:“话虽如此,可怜天下苍生,必遭涂炭”
正阳道长哂笑不已:“何时道兄也变得这般悲天悯人,学那些秃驴满口假仁慈道义”
忘机真人稽首道:“无量天尊。”
正阳道长重新戴起斗笠,遮掩住半边面容:“今天会试正式开考,王朝想借此凝聚气运,却是妄想。大厦将倾,土木分崩离析,这才是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