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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皇帝在宫中被太监带领着整日流连花丛,纵欲过度,再加上长期的服食情药,年纪轻轻的,身体就真的被掏空了。而且,宫中还有传闻,说皇帝被太监引着去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结果得了花柳病。
最闹心的无疑是高拱,他与皇帝君臣相得,在皇帝的支持之下,大刀阔斧的改革,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皇帝就得了治不好的病了呢
高拱心中烦躁如火,自然是脾气更加的惹人讨厌了。在他眼里,这个年是没法过好了。一天问八遍御医,陛下的病情如何如何了,心里却也清楚,一则病情难以治愈,二则皇帝稍好些就又管不住自己,三则御医根本就不是能治得了大病的郎中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御史陆泓的奏本摆上了阁老们的案头,说的正是神枢营的乱子。
高拱看了之后,将陆准叫来好一通骂。紧接着,从陆准的口中得知了那不过是一次夜袭演练之后,直接把陆泓的奏本摔在他脸上,让他赶快滚以后这种破事家里解决就是了,闹得沸沸扬扬的真不知道管什么用
内阁之中,唯一还有余力对这奏本感兴趣的,或许就只有张居正一人了。
他现在是次辅,位高权却不重。与他的理想仅仅只有一步之隔了,他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深知,同为隆庆皇帝的老师,他的地位与高拱还是差着很多的。只要皇帝还是隆庆,只要高拱还没折腾够,他几乎就没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但现在,机会来了。隆庆皇帝身体不好,说句不好听的话,眼看就要一命驾鹤,撑不了多久了。而想到今年不过才满十岁的太子,张居正意识到,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张居正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嘉靖十九年,年仅二十三岁就中了进士。可仕途对于他来说,却是太平淡无奇了。在隆庆登基之前的整整三十六年的时光中,他人生最好的时光已经几乎全部蹉跎在了学问二字上,在政治上毫无建树。直到隆庆登基,他飞快地入阁,才总算得到了一展抱负的机会。却先被恩师压制,再被高拱压制,始终难以真正畅快的行事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来说,他肯放过机会吗当然是不肯的
“陆准陆泓哼,有些意思”张居正将那份陆准没有带走的弹章翻来覆去的看,新中如是想着。
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子的保驾功臣。而另一个,按理来说,其实应该算是他张居正的学生嘉靖四十一年,陆泓中进士的那一年,会试主考是袁炜,而张居正则是殿试的考官。那时候,绝大多数的新科进士都拜了张居正为座师,除了一个特立独行的陆泓之外,几乎没有人去理会袁炜这个毫无建树的青词宰相。
如果能够掌握住陆泓,通过陆泓去牵制陆准的话,那么自己的手,能不能再通过陆准伸进京营,搅乱京城勋贵们的自留地呢张居正觉得这个办法很有前景。至于另一层意思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太子应该就可以准备登基了。而到了那个时候,陆准的春天怕是也要来了。
张居正绝不相信神枢营的事情有陆准说的那么简单,而一个内里复杂而看上去却几乎是毫无心机的棋子,却正是他所需要的。
第309章 总督京营戎政
大明隆庆六年正月戊午朔,隆庆皇帝御皇极殿,一如往年一般的由文武群臣及四夷朝使行庆贺礼,庆贺新一年的到来。然而,每个人都能觉察到,隆庆六年恐怕绝不会那么安稳的度过了。
由于皇帝的身体不适,甚至在行贺礼的时候,都几次差点儿出了洋相。群臣看在眼中,心里不禁活泛开了。好不容易熬到贺礼结束,皇帝几乎是被内宦伴着仓皇逃回了后宫继续休养,让一众人等又是一番眉目示意,各有各的小算盘。
而就在这多事之秋,原本已经静下来的那起由神枢营乱子而起,以兄弟阋墙的丑闻而终的事件,竟然又被提了起来。而且还不是一次一天之内,两个人同时提起了这件事情。
其中一个,是兵部侍郎魏学曾,他说自己看到了神枢营兵变的真相,横尸遍地,血染五步,甚是凄惨。然而陆准却对此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因此他要上书参劾。
而另外一个,则是兵科都给事中,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温纯。此人从知县做起,曾任户科给事中、兵科都给事中,一贯的意见良多。只要是权限范围内的事情,他几乎事事都要反对,都有他自己的见解。当然给事中这个职位也是为此而设的,正好适应了他的性格。
纵使脾气再不好,高拱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这种事情压下不办。但依旧是由于皇帝不能理政的缘故,就由内阁先行组织朝议,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朝议定在了第二天,而陆准在前一天的晚上却好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依旧在府中大肆笙歌,浑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有细心的人却能发现,陆准带进京城的亲兵邵化海此夜并不在府中,反而小心地避开人眼,从后门出入穿梭于很多的府邸,其中甚至有内阁次辅张居正的宅子,不知道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
不过,如果真的能够注意到邵化海一夜之中所有的行动轨迹的话,那就可以看出,他尽管跑了很多家,却唯独略过了首辅高拱的那一家。是不敢上门讨骂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此时,尚且不得而知。
次日的朝议,凡是有资格参与又有必要参与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包括在京带俸的勋官们,由于是涉及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因此竟然也是一个不落的全部到齐。
高拱主持朝议,自然是先问气势汹汹的原告魏学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