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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听的那官府断案子的时候,不还有原告、被告呢吗那不能只听原告说,不听被告讲啊你这话,我一听就知道,你没就此事问过孙桥是不是”
冯谦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本身就是回答。
“咳,我就知道你没有”陆准满不在乎的将账本重新推回他的面前,如是交代道,“这样,你先替我问问去,如果是真有问题,那你说咋办就咋办。如果是假的,那也不能随便就冤枉了人家不是你说呢”
冯谦听罢无奈地摇头道:“你啊,还真是越来越懒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没我的时候,你不是也都能自己处理了吗为什么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管”
“哎,这你就不明白了吧”陆准仰头靠向椅背,翘起一条腿,很没形象的摇头晃脑着说道,“庄子云,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你是前者,我是后者,这是圣人之言,不好违背的。”
冯谦摇头叹气,感慨自己就是劳心的命。
大年初五被叫到伯爵府,孙桥此时的心情就如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作为穿越者,他可以算是很倒霉的哪一类。
比方说,人家都是主角,他偏偏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配。又比方说,人家穿越了身份起码都是正常的,而他可能是开了地狱模式,由于没有户籍,成了流民,而误入歧途当了戏子,下九流没出路,他才想到要拉上个比较容易糊弄的好摆脱当时的窘境,现在呢窘境是摆脱了,可堂堂穿越人士,一辈子给别人打工,还打不成打工皇帝,那该是多丢人的事情
好吧,尽管他很倒霉,但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狠狠折腾他一番,再说其他的。他也渐渐适应了身份,并试图找出一条可以飞黄腾达的道路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账目上做手脚了,每一次都提心吊胆好多天,却最还是最近两次才发现,陆准压根儿就不看那劳什子的东西。所以,他每一次苦心孤诣的运用现代化知识做假账,然后胆战心惊的祈祷自己不被发现,简直就是浪费感情。所以这一次,他大胆地连掩饰都省了。
而结果,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本以为见他的人好歹应该是陆准本人,但进了签押房,孙桥却发现,只有冯谦一个人在屋内,这仿佛意味着陆准连旁听都懒得了。不过,孙桥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侥幸的。会不会这件事情其实只是冯谦知道而已,如果陆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那他大概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他转着小脑筋,暗地里飞快的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冯谦已经从案牍中抬起了头来。略抬了抬手,指着桌子前方的一把椅子,让道:“孙先生,不必拘束,请坐吧。”
孙桥在椅子上坐下,同样回以笑容,对冯谦道:“冯先生操劳事务,即便是过年也难得休息,真是令我辈敬佩不已。只是不知道,您这个时候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要紧倒是没有多要紧,只不过是有些问题弄不明白,所以,才找你来稍加询问罢了。”冯谦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本账册,向孙桥眼前一推,“说来惭愧的很,古之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除礼、乐、书三项,冯某还算稍有所得之外,其余均是一团浆糊,于算数一道,更是一窍不通。这账目也是府上新请来的账房跟我提起,说是稍有些小问题,所以,冯某便自作主张,请你来问上一问,不知道,冯先生对此有何见教吗”
说了一大圈,还不是账目出了错的问题吗
孙桥其实更多的还是埋怨自己,他哪怕稍加掩饰,用现代那种先进的做账技巧,都绝不会轻易被一窍不通的古人给看出问题。偏偏他临近年关也犯了懒,再加上明知道陆准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也就大着胆子这么作了一番。结果现在好了,算是把自己坑死了。
不过好在,听冯谦的意思,他大概还没有把事情告诉给陆准知道,所以,两人之间应该还有他转圜的余地。
孙桥如是开解着自己,故作镇定的对冯谦解释道:“冯先生容禀,这账目当初我亲手交给三爷过目的。三爷当时看过了,也问起了我这样的事情,我当时就给三爷做了解释。这账目上确实是有亏空、出入,但实际上,每一文钱,在我脑子里都是很清楚的。有一些是用来补足孝陵卫的军饷,有一些是用于各个店面的维持费用,还有一些是储备起来以备万一的。孙某敢发誓,每一文钱,孙某都是花在了该花的地方,绝没有瞒骗三爷,更没有中饱私囊过,还请冯先生明察”
孙桥自以为自己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一些,就能够在冯谦这里蒙混过去。因为那些关于亏空、出入的话他是不怕冯谦去跟陆准核实的,陆准没有仔细看过账,也不知道亏空的问题,也就不可能特意问过他,但他却特意跟陆准交代过,说是有这么几笔钱,都是怎么花的,所以才少了,只不过当时陆准根本就不肯听他仔细说。
当然,他这也属于是偷换概念。冯谦问他是账面上亏空的问题,他即便说出孝陵卫的一份,陆准的一份,他孙桥也有一份,店面、伙计还有一份,另外还要有储备金等等,就算如此把钱分出花来,也解释不出账面上的窟窿。
因为这是他交给陆准的总账,按理说,每一文钱的出处,去向,他都必须在账面上标注清楚的。他说的在账面上找不到,这是失职。可如果冯谦铁了心的要查,把这些全都重新算进去,那他可就惨了。因为他自己清楚,那账目根本不可能对的上
所以他刚刚才要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好让冯谦相信他的话,放弃对这个问题的追逐。而只要冯谦不抓着不放,以孙桥以陆准的了解,他对待公文那么懒散的性格,大概要下辈子才能发现这笔亏空了。
“这样啊”冯谦和善的笑了笑,手拿起桌面上的盖碗,轻轻揭开盖子,慢条斯理的撇着茶水上面的浮沫,对孙桥问道,“孙先生真的确定要这样回答我吗我倒是劝你,有些话,还是想好了再回答,免得自误,会后悔莫及的。”
孙桥不能确定冯谦到底知道什么,又或者说成他不知道什么,所以有很多事情,她都不太好直接表明态度,亮出底牌。本着说多错多,不说不错的态度,他决定就这么沉默着装蘑菇了,绝不先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冯谦都将一杯茶都慢条斯理的品完了,却依旧迟迟的没有听到孙桥说话,不禁摇头道:“看起来,你是不打算主动说喽孙桥,其实我挺不理解你的,等你来的那段时间,我派人去取了你前几次交过来的账目,也摆脱曹先生大略的看了看,结论是起码表面上是没什么出入。但这一次为什么你就非要搞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我很难理解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