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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绑架了陆准的妹子和妹夫的绑匪。而葛云森则是跟萧赞有牵连,被陆准施以手段,最终是非但没享受到应有的报酬,而且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自己的一条性命都搭上了的那位。
前一次,陆准是身受重伤,险些一命呜呼。后一次,则是陆准动用机谋最狠的一次。一直牵连到了焦文桀满门遭祸,事情才算是真的尘埃落定。这样的事情,陆准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忘记的,但对于邵化海说的话,他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否则你以为呢姓孟的,姓葛的,那毕竟是少数人。我大明治下,到底还是良民多,哪有那么多的行凶作恶之人呢而且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如今巡抚应天的那位大人,也算是治下极为有方的一位了。这里自然也是归其统管的,新气象盛一些,也是应该的事情嘛”
邵化海听罢连连点头,附和道:“您这话说的是正理,那位大人,确实不是一般的治下有方铁面御史,当真是了不得的。”
邵化海这话说的并不是大明朝公认的清官海瑞,而是另有其人。
要说这海瑞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每每当了什么官儿,没个两天就得罪别人被拿下。这不,刚刚起复没有多久,就又被轰走了。所谓人亡政息,又可以说是人走茶凉。不管干什么事情,那总得让你干,你才能干出成绩来。否则,你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不党不附倒是君子之风了,可这经过了正德、嘉靖两朝之后,绝对称不上清明的大明染缸里头,他容不下君子啊
此时接任应天巡抚一职的,是新近以太常寺少卿升迁右佥都御史的林润林大人。单说林润这个名字,或许没有几个人能够想的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但如果说他斗倒的人物,则就是大明王朝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了。
这位林润林大人是福建莆田人,嘉靖三十五年丙辰科的进士跟诸大绶、陶大临等人份属同科,这一科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不少都成了日后的朝廷栋梁。而林润之所以能在这些人中崭露头角,被人记住,就是因为他曾经上了至关重要的几道奏疏。
上奏疏的时候,已经是嘉靖时代的末期。早年间与嘉靖君臣相得的官场不倒翁严嵩严阁老已经是垂垂老矣,耄耋之年,即便在后世人寿命普遍变长的时代也不是一个可以承担繁重的国家事务的年纪了,更何况,这个时代由于医疗手段的匮乏而导致人的寿命还很短。
严嵩占着高位却不能胜任,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那个儿子代劳,已经引起了嘉靖皇帝的厌烦和不满。而林润以及同为御史的邹应龙两人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上疏弹劾严嵩父子及其府中幕僚罗龙文,例数其数条大罪,正中嘉靖皇帝的下怀。后世明史之中对这件事情的评价,说起严嵩父子之败的时候,也是说此事实发于邹应龙,而成于林润。
搬到了别人都搬不倒的严嵩,固然有很浓的运气在此,但也可以说是林润此人能够审时度势,而下定了主意要做的时候就当机立断,绝不含糊。敢于在对的时候做出对的决策,哪怕一旦猜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推崇林润的不只是陆准一个人,天下被严嵩父子操纵久矣。即便是贫民老百姓也知道那两个家伙不是好东西,秉着非黑即白的原则,跟严嵩对立的那就肯定是好官呗,林润就是这样的好官的代表。
在城中转了几条街之后,陆准最终将脚步停在了自己的产业门前。
公平当,在孙桥的经营之下,已经成了南都城中有名的大当铺。铺子里头的人忙的不像话,尤其是一楼那个套圈的游戏,既是便宜,人人都玩儿的起,而且又有小利的诱惑,可以说,市井小民最喜欢这种玩意儿了。
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陆准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他倒不是不想看看自己的生意到底是怎么样,而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伙计们做生意。有听自己胡说八道的时间,还不如多招揽一个客人呢。
从门口走出去,到街上随便找了个饭馆,好吃好喝的点了一大桌子。邵化海一直警惕的看着他,却还是阻止不了他必然喝醉的结局。好好的从门走进来的人,非得叫人扶着出去。
而从城中到孝陵卫距离实在是不近,他脚步沉重,也不太配合,邵化海一个人扶不动他,没办法,只得叫了辆马车,将人送回了宅中。
而回到宅中之后,邵化海前脚扶着陆准进宅子,安顿他先在床上躺下,后脚邵化海就被冯谦迎头骂了一顿。
“这是去哪儿了”冯谦难得用极其严厉的语气对邵化海发问,邵化海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而听说他们去了城中之后,冯谦怒气不减,反而飙升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要出去你就由着他出去你就不会劝上一劝”
邵化海心下觉得没什么大事情,而又很是委屈,不觉间顶了一句,“我哪儿劝得住”
“你劝不住你做亲兵的难道就真的是他养的狗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吗指望你护持着三爷的安全,还真不如指望一条狗你看看,喝成这样,怎么理事现在倒还罢了,若是太子驻跸此处之后,他再喝成这样,恰巧惊了驾,你还护得了他吗当真是不像话”
虽然冯谦语气严厉,起初也把邵化海吓了一跳,但冯谦毕竟不是陆准。邵化海心中服气的主上是陆准,而不是他冯谦。骂两句也就算了,真想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远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像他此次骂的这么难听,如果不是顾及着陆准待冯谦一向不同旁人的话,邵化海怕是早就翻脸了
一边是强忍着羞愤,一边是怎么骂都出不了气。最终到底是冯谦先摆了摆手,厌烦的邵化海赶走,而他则拿着手中攥着的邸报,急匆匆的奔着陆准的卧房而去了。
“陆准,起来你起来”冯谦闯进屋中之后,直接将陆准从床上拽了起来。摇着他的身体,要他清醒清醒。
可陆准喝成这样,自然没那么容易清醒的。
冯谦心中着实是急坏了,刚刚是找不到陆准的人影,而这回见到了人却还醉成这样,也实在是让他心中焦虑难耐。一时着急之下,直接端起净手用的铜盆,将整整大半盆的凉水兜头倒在了陆准的身上。
陆准被凉水一激,神色忽然放清醒了一些,猛地呛咳了一阵子,刚要发火,便看清楚了面前的人,“你冯谦,你疯了干什么”
“干什么”冯谦冷着脸将手中的铜盆扔到一旁的地上,铛啷啷一阵乱响之后,他将手中的邸报直接扔在了陆准的身上,“你自己看看吧我倒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展开手中的邸报,翻过来,调过去,好半天才找到了头尾,认真的通读一遍之后,他顿时也傻了眼,“这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