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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准躺在床上,默默地盘算着俞恒年造访的事情。
显而易见的,俞恒年是带着满腹的怨气来的。他不情愿,找上门来应该也是俞汝用的意思。而俞汝用显然是没有想到俞恒年大早上从家里出去不是来了陆宅,而是急急地去新官儿上任,以至于少了一句嘱咐。
但俞恒年在千户所的遭遇也说明了两点。
第一,俞汝用的遭遇让左所很多人认为俞家即将失势了,原本依附于俞汝用的人绝大多数开始观望,甚至开始寻找新的靠山。
第二,张应奎一直暗搓搓的慢慢发展自己,不知不觉的,实力好像有点儿要脱力陆准的掌控范围了。俞汝用不能再用,陆准却需要另一个人帮他牵制一下张应奎。
“唉,头疼啊”黑暗中,陆准默默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便抱怨出这一句话来。
思绪一转,不禁又想到了冯谦。如果有冯谦在,这些事情他根本都不需要去想的。现在倒好,什么都得自己想,好累啊
顺着冯谦,陆准又想起了很多事情,而最为吸引他的,当然就是那条堆着粮秣、兵械的密道。不,应该叫他藏兵洞才对
萧崇德一直在捂盖子,不想让人知道下面的这个藏兵洞。
陆准从前没有细想过,但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理解了。
他一直都知道,孝陵卫有着替皇家监视留都的作用。而藏兵洞,显然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到这个作用上。
皇帝早已不记得孝陵卫曾经的作用了,没有人能够证明孝陵卫下的藏兵是为皇家监视留都,而不是要密谋造反。如果这件事情让有心人知道了,孝陵卫必然会引来塌天之祸。
陆准叹了口气,告诫自己将藏兵洞的事情抛到脑后。
“那还不是我能管的事情”陆准告诫自己,“起码现在还不行”
第079章 一朝权在手
隆庆年注定会是多事之秋,于朝堂如此,于孝陵卫也是如此。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大家都是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天知道四下里涌动的是多少暗流。
醒过来后的第三天,陆准就大清早的跑到孝陵卫指挥使衙门去点卯了。
偌大的孝陵卫,需要点卯的总共没有两个半人。因此,陆准大清早的被邵开河扶着出现在这里,想不招眼都不太可能。
“陆大人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终于从老爹手中接过权柄的萧赞看起来心情不错,众人散去后见陆准没有马上离开,竟主动上前和他搭讪。
陆准起身,笑着回应,“我等身居世职,世受皇恩,职责所在,不敢稍有懈怠所以,这不是吗卑职身子好一些,就来应卯了。毕竟吃着皇粮,不能白白浪费了从朝廷支取的俸银呐”
“嗯,是这个道理”萧赞对此深以为然,“陆大人升授孝陵卫指挥佥事之后,还没有分配过司职吧”
陆准点头道:“的确没有,卑职也是忙惯了的人,闲下来便觉得不舒服。这不,也是来衙门找找有什么事情做。”
若是换了初掌大印的那几天,说不得萧赞就会让陆准带人去屯垦了。但现下,他经历了一番事情,也算是有所长进,在听到陆准说要事情做的时候,就顺理成章的说道:“孝陵卫下五个千户所,以前所、左所最难管束。陆大人既然曾任左千户所正千户,那想来管理这两所应当不成问题,这两所的事务就交给陆大人处理吧人员升降奖罚,一应由陆大人决断,报上来用印就是。另外,眼看就是农忙时节,我孝陵卫也是卫所,需要屯种纳粮,巡卫的事情,陆大人就能者多劳,多担待一些吧”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前所、左所,反正是你的了,你就继续拿走。权力我也都给你,但是你得给我把这两个地方看好了。
而且接下来,我要在后所、右所有所动作,他们两个千户所原本需要巡守的岗哨,也由你们左所、前所接手了把。谁让你们人多谁让你们能耐大呢
陆准听罢浅浅的一笑。
萧赞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他也惊讶于萧赞的成长。但是想想被迫动起来的自己,他很快也就释然了。都在成长啊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大人放心”陆准拱手笑道,“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陆准走出孝陵卫指挥使衙门的时候,辰时已然是过半了。他伤势未愈,不能骑马,出门就钻进了个两人抬的绿皮小轿子。
如果换了国初的时候,这样肯定是犯了律条的。
毕竟太祖爷曾命令规定,除老人、妇女、在京三品以上经特许者可以坐轿外,在京四品以下及所有在外官员都只能骑马,七品以下只能骑驴。
但那是国初了,如今事事变迁,早年间很多的规矩早已然是不好使了。规矩嘛,自然还有,只不过是用得着的时候才掏出来。孝陵卫的地头上,还没有谁会因为陆准伤势未愈,坐了个小轿子,就能把他怎么着的。
骑惯了马,偶然换上轿子,陆准是浑身的不舒服。只觉得这晃晃悠悠的,让人头晕脑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所以,当俞恒年、俞恒庆兄弟两人在街上拦下了他的轿子的时候,他的脸色极差。
“什么事”陆准问挑起轿帘的邵开河。
邵开河解释说:“三爷,前面是俞恒年和他二弟俞恒庆,说是要请您吃顿早饭,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见他们”
“就他们两个”陆准摩挲着手中的翡翠金蟾,问邵开河道。
“是,就他们两个。”邵开河回答说,“俞恒年也穿着便服,两人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陆准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但他的肚子却显然经不起犹豫,咕噜噜的听肚子响了一阵子,他无奈地点头道:“那就赏他们个面子。”
邵开河应了一声,上前去跟俞家兄弟交代。
孝陵卫内能舒心吃个饭的地方不多,但这样的地方却基本都集中在了左所范围之内。陆准从小长在左所,自然也没少光顾过。
小轿在两兄弟的引领之下穿街过巷,在陆准被晃得睡过去之前,终于算是到了地方。
陆准下轿时换下了点卯穿的官服,一身的粗衣布带,但即便是这般打扮,左所也没有人不认识他。迎他进小院的时候,掌柜是十分的热情。
一张八仙桌旁,四个人纷纷落座。
俞恒年依旧是昨天的那副样子,表面恭谨,但实际上,内里却是火气十足。反而是他的二弟俞恒庆,倒是让陆准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