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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般的尸体。
城墙上的士兵们确认鞑子退却后,高兴地举起步枪欢呼起来。几个月前他们还是农民,现在居然可以击退号称“满万不可敌”的鞑子这可是精锐边军都做不到的事情。自豪感弥漫在他们的心中,欢呼声在棱堡内外回荡。
欢呼声也传到了后金大军阵中,隐约可闻。
阿巴泰听着对面的欢呼,脸色铁青,举起马鞭狠狠抽在噶尔图身上,喝骂道:“我不是告诉你,事情不对赶紧撤吗现在你数数折损了多少人手那些包衣奴才死多少都无所谓,可是正蓝旗的勇士每死一个我都心疼。你告诉我,我该去哪儿补充这几个牛录”
噶尔图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回答:“贝勒爷,你尽管责罚我吧噶尔图没能完成你的命令,反而损兵折将,就算你现在砍了我的脑袋,也绝无怨言”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抽在他背上。阿巴泰恨恨地说:“就算砍了你,也弥补不了损失,你的命还没这么金贵”
噶尔图惭愧地点头:“是是是,就算把我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不过,贝勒爷明鉴,不是咱们正蓝旗的勇士没用,而是这个石堡太古怪,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啊他们的小炮和鸟铳又能连珠发射,犀利的紧,咱们根本没有与明狗正面肉搏的机会。”
阿巴泰没有回答。但是他也知道噶尔图说的是事实。刚才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这种石堡棱角凸出的怪异形状,给攻城方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能把兵力集中于某一段城墙,导致进攻线太分散,更致命的是凸出的角可以交叉射击,根本没有射击的死角可以躲避。
这样的石堡,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城池都不一样。如果说辽东边境上的那些城池用人命去填,还有机会攻克的话,那么刚才的战斗证明了,只要守军弹药没有枯竭,这个石堡就算再增加几倍的兵力也啃不下。
噶尔图看了看他的神情,试探着问:“贝勒爷,咱们入关是为了抢丁口、钱财的,不是来攻打城池的,没必要把兵力耗费在这里。损失太大的话,不仅削弱了咱们自己的牛录,还可能因此被大汗责罚,要不”
话虽然没说透,但是阿巴泰知道其中的含义。他率领的不过是此次入关大军的一支偏师,没有攻打坚城的任务,如果损失太大,不仅会降低自己在大金政权中的政治地位和话语权,还会被皇太极以擅作主张的借口惩治。
皇太极为了巩固汗位,无所不用其极,同为老汗的儿子,阿敏被罗列十六条罪状,圈禁十年抑郁而终;莽古尔泰被定为大不敬之罪,夺去和硕贝勒爵位、罚银、削牛录,排除出核心权力圈子之外,一年后抑郁成疾,暴病而亡。当年老汗钦定的四大贝勒烟消云散,除了皇太极本人,也就代善因为支持皇太极得以保全地位。
阿巴泰想到这里,不禁烦躁起来。自家事自己知,他之所以没有步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后尘,多半是因为庶出的地位太低,对皇太极构不成威胁,而不是因为心善放他一马。但是如果自己将把柄送到皇太极手上,相信对方绝不会心慈手软,或许会借机剥夺自己名下的牛录,全部给旗主豪格,正蓝旗就是豪格一人的天下了。
他来回踱步,思索对策。原本追到登州境内,是想除掉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强军,给大金拔掉一个未来的钉子,提升自己在权力圈子里的话语权。可是现在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功劳没捞到,还要赔上老本。现在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及时抽身止损,避免更大的损失,再想个理由回去向皇太极解释;另一个选择是继续打下去,如果能攻克这座规模不算大的石堡,全歼里面的守军,就能昂首回到盛京领功。
阿巴泰决定,赌一把。如果能够歼灭这支战力明显超出其他明军一大截的军队,再把这些能够连珠发射的枪、炮带回去,这份功劳足以让他把饶余贝勒前的“饶余”两字换成“和硕”的封号。
主意打定,他把目光重新投向对面的棱堡,沉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别说我不念旧情。现在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去附近抓些汉人百姓来,用他们做盾牌,重新攻城。”
噶尔图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驱使当地汉人百姓做炮灰,在辽东是轻车熟路了,守军看到自己的亲朋好友或者乡亲,很多人下不了手。大金用这一招,攻下了很多原本坚不可摧的城池。
他情绪从低落瞬间变得高昂起来,兴奋地说:“属下这就去办。”
在城下碰了一鼻子灰的甲兵们分头奔向附近的村庄抓人去了,这下他们有了发泄怒气的对象。
城墙上,苏粗腿问马威:“听说鞑子人丁不旺,刚才这一波,是不是打疼他们了接下来他们还会再来攻吗”
马威疑惑地看着对面:“按理说,鞑子入寇只是为了抢夺丁口和财物,不会为了一座城堡付出太多代价。可是他们没有退兵,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第七百六十九章 抉择
苏粗腿和马威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个时辰后,后金大军再度有了动作。随着海螺声响起,庞大的队伍再度往棱堡逼来,只不过这一次顶在最前面的不是包衣和汉军,而是大群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哭丧着脸,在鞑子的刀枪威逼下缓缓前进。
苏粗腿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立刻明白了鞑子的意图,脸色都变了。
“鞑子居然驱使当地百姓来攻城”
马威无奈地摇摇头:“鞑子粗鄙如同禽兽,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在边镇经常使用只是可怜了这些百姓了。”
苏粗腿看着鞑子的军队在百姓的身后越来越靠近城墙,心里焦急,但不知该如何是好,向林伟业请示:“总兵大人,这该怎么办才好”
林伟业往前方望去,最前面的百姓几乎能看见五官面貌了,看见这些人恐慌、害怕、无助的神情,他心里觉得很难受,回过头问:“粗腿,有什么办法能不伤害百姓也能击退鞑子吗”
“绝无可能。”苏粗腿摇头道,“鞑子和百姓混在一起,刀枪无眼,大罗金仙都做不到。”
马威咬咬牙:“总兵大人,如果因为怕误伤百姓而不予抵抗,咱们这几千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鞑子可不是善男信女,咱们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一旦被他们攻破城堡,绝对杀个鸡犬不留。”
林伟业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马威继续说:“况且,就算咱们都死光了,这些百姓也不会有活路,老弱全部砍了,青壮和年轻妇女都会掳走”
苏粗腿迟疑地开口:“难道把枪口对准百姓总兵大人和将军的名声会不会受影响”
“名声都是虚的,哪有将士们的性命重要”马威脸红脖子粗地说,“难不成为了一点虚名,就把脖子伸过去让鞑子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