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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的面前:“睦儿,那你可愿与我一同,去见识见识那群土鸡瓦狗”
直到听到此时,王睦才听明白王莽的意思,面色骤然一变,扑通一声在地上跪了下来:“老师万不可以身犯险”
“险会有什么险”王莽用力将面前的王睦拉起,哈哈大笑着:“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我还怎么敢抱着那个改变世界的理想这是我对韩卓的信心,也是我对自己的信心。别忘了,我可是背负着天命的人”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王睦急切地紧紧抓着自己老师的衣袖:“老师你这么做,难道单单便是为了证明对自己的信心么”
“当然不是。”王莽缓缓摇了摇头:“你要知道,你的父亲他们,直到现在,依旧抱着幻想,以为我与太皇太后之间,依旧有着缓和的余地。”
“但”
王睦刚要开口,却被王莽摆了摆手打断:“你且坐下,听我说完。”
王睦望了一会老师,看见他眼中所透露出来的坚定,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坐回了胡床之上。
“整个王家,除了你之外,再无人知道,也无人能够了解我心中所想。你父亲不能,王寻不能,就连我的姑母,侍奉三代皇帝,以太皇太后的身份执掌朝政,但她也依旧不能。”
“她是王家的女人,但同时也是汉室的太皇太后。在它看来,这个天下终归还是应该属于汉,属于刘氏。而王家的顶峰,最多也不过做一个权倾朝野的外戚而已。王家应该获得权力,获得财富,但前提是必须是在维系着大汉的框架之下。”
“而到了现在,我所做的事情,已经让她感觉到了危险。”王莽笑了起来:“这危险,不仅是对她,也是对王家,更是对她心目中的大汉。”
“可大汉是必须灭亡的。”王睦喃喃道。
“是的,大汉是必须灭亡的。可惜,除了你我,没有人会这么想。”王莽叹了口气:“所以,当太皇太后意识到了我的想法时,从那一刻起,我与她之间,也不会再有妥协的余地。”
“可那和赴宴又有什么关系”王睦皱着眉头:“以老师你现在的实力,纵使现在就与太皇太后公开决裂,也丝毫无惧。亲身赴险,也太”
“不,还不够。”
王莽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你父亲王邑与王寻二人,还没有真正看清目前的现实。昨晚本是我对他们的试探,但最终的结果,却令我很失望。”
王睦叹了口气。对自己父亲的想法,他自然知道得很清楚。
“我并不认为,他们会站在太皇太后的那一边。但哪怕只是一丝犹豫,一丝,我也绝不能让它存在。所以,我必须要帮助他们,看清眼前的现实。”
“我明白了。”
王睦沉思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么,应该让他们何时前来”
“很好。”王莽满意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学生,欣慰地笑了起来:“我还没有交待,你就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那就”
王莽想了想:“那就,比我们赴宴的时间,晚上半个时辰吧。想来,张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耐性。”
“是,我明白了。”王睦说完,又抬起头望着自己的老师,眉目中满是忧色:“只是我还是担心,万一”
“没有万一。”王莽轻轻摆了摆手,面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可别忘了,你的老师我可是背负着天命的人啊”
第二十章 天下姓什么四
翌日,还未到黄昏,张充在自己的宅中,便已时不时望向窗外的太阳,等着它落下。
纵使平日里再如何沉稳,即将面对这等大事时,他的心中毕竟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即将要暗杀的,可是当朝摄政,号为“假皇帝”的王莽。
纵使皇帝二字前面,还有一个假字,但此刻距离改元居摄,已经过去了近三年。天下人纵使是瞎子,也都知道,他便是有实无名的天子。
仅仅“权倾朝野”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都显得有些太过苍白。
而这一次,若是真能杀得了他
张充的心内砰砰直跳。
他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将杯中的清水灌下,才能勉强地镇压下心中的紧张。
他没有喝酒。在这时,绝不能喝酒,为了保证绝对的清醒。
张充又仔细盘算了一遍,
毒酒,他已用宅子里的狗试过,仅仅几滴,不到片刻功夫,那条狗便狂乱咆哮着倒地死去。
那二十二名死士,更是早已演练了无数遍。王莽即便前来,也不会带上太多侍卫。而这二十二人,原本便个个都能以一当十。再配上长久以来操演出的合击之阵,张充相信,以他们的实力,便是直冲王莽的府邸,要取他首级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一切,都必须稳妥再稳妥。毕竟,这恐怕是张充唯一一次杀他的机会了。
到了黄昏,张充便已带着管家与一群家仆,早早等在了自己的府门口,准备迎接王莽。
到得太阳西斜时,终于,张充远远望见了一辆马车缓缓自街角拐过,向着自己驶来。
但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千骑景从。以王莽当下的身份,居然仅仅只来了一辆马车。
即便对张充的这次宴请,没有任何怀疑,但即便是最通常的出行,他也绝不应该是这样。
张充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究竟是王莽太过有恃无恐,还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正在心中揣摩间,马车已经驶到了门口。顾不得再多想,张充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前。
车夫跳下辕位,打开了车门,一只穿着普通布靴的脚落在了地上。
“亲自在门口迎接,期门郎实在太过客气了。”
王莽淡淡微笑着,向张充拱了拱手:“此乃当朝大将军王邑之子,王睦。不知期门郎可有见过”。
随着王莽的话音,王睦也自他身后跟随着走下车来,手中捧着一个尺许见方的乌木盒子。张充虽未见过王睦,但对他父亲王邑,也还算相熟,自然听过他的名字,也微笑着拱了拱手。只是他手中捧着的盒子,却让张充有些疑惑。
而马车内最后走下的一人,却令张充难以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瘦削而矮小。虽然面目清秀,但表情却始终一片淡漠。既不说话,也没有望向张充,只是紧紧地跟在王莽的身后,亦步亦趋尾随着他向宅子里走去。
而王莽,也没有对他有任何介绍,便仿佛此人不存在一般,若是这么想来,应该是护卫一类的人了。
张充虽在这黑衣青年身上,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却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原本他在担忧的,是王莽不知会带来多少随身的护卫,若是太多,又该如何支开。而如今竟然只有一人,那无论他身手再好,看来也用不着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