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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宝拱手微笑道:“能够与冯郎君结实,在下万分荣幸,咱们以后有缘再见了。”
冯小宝操持卖药贱业多年,一直混迹市井遭人鄙视,今番遇到陆瑾和太平公主这样的贵人,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急忙躬身谄笑道:“能够与陆学士结识,乃小宝的荣幸,不知陆学士那天有空,小宝当亲自登门拜访,感谢学士今日相助之恩。”
陆瑾起先满以为冯小宝是一个傲骨铮铮的汉子,不意此刻瞧见他这般阿谀奉承的模样,心内立即对他好感大减,微笑言道:“在下家住尚善坊裴尚书府邸,只要不是公事时间,多半都在家中,冯郎君径直前来便可。”
冯小宝满意地嘿嘿一笑,正在犹豫是否向太平公主告别,太平公主眼中却根本没有他的身影,望着陆瑾甜甜笑道:“七郎,走吧。”
陆瑾微笑点头,这才与太平公主一并去了。
上巳节刚过没几天,天皇天后的銮驾返回了洛阳城。
在飘飞如雪的柳絮掩映下,两千身着红色衣甲的羽林卫士护卫着车马浩浩荡荡地开入了上阳宫内,冷清了整整一个冬天的上阳宫因二圣归来登时彰显出阔别已久的热闹,王公大臣进进出出,宫女内侍忙忙碌碌,焕发出春日蓬勃生计。
与此同时,一个来自漠南的唐军信使飞马冲入了洛阳城内,将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的战报送到高宗案头。
高宗皇帝刚看得战报一眼,立即热血上涌大是欢喜,手舞足蹈竟然不甚踢翻了案几,哈哈大笑声更是雷鸣般的久久响彻在殿中。
未及半日,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大胜东突厥,击杀贼首泥熟匐的喜讯便在洛阳城大街小巷、酒肆客栈中传了开来,全城上下登时一片兴奋。
裴行俭是当代最富盛名的名将,这次他更是将骁勇善战之道发挥得淋漓精致,声势浩大的东突厥反叛,竟被他仅用三个月轻而易举的化解大半,实在令人着实惊叹。
裴行俭今年正月受命前来漠南统领征讨东突厥的唐军,率军抵达朔州后,心念单于大都督府长史萧嗣业败于突厥,乃粮运被劫,兵多馁死所致,料东突厥必再用此谋,因此诈为粮车三百乘,每车伏军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弱之兵数百护车,而伏精兵于险要之处以待之。
东突厥不知是计果然来掠,唐军弃车散走纷纷溃逃,东突厥劫车至水草地,解鞍牧马正欲取粮,藏在粮车中的唐军军士自车中跃出击之,埋伏精兵亦同时杀出,东突厥伤亡惨重不能力敌。
随后,双方大军对持于黑山呼延谷,唐军连战皆捷声威大震,裴行俭让将士们尽情厮杀,前后杀死的敌人无法统计,贼首泥熟匐可汗死于乱军当中,贼酋阿史德奉职被唐军生擒,唯有阿史德温傅率领残军逃脱,退避狼山,并迎立颉利可汗族侄阿史那伏念为可汗,继续与唐军抗争。
目前,裴行俭已是率领大军深入漠南继续征讨突厥叛党,相信在他的指挥下,要不了多久便能顺利平定叛乱,还北疆一片安稳。
“裴公文才武略名动天下,诚为雄杰之冠也”
仔细地读罢尚书省拟就的详细战报,陆瑾止不住抚卷惊叹,大觉受益匪浅。
这段时间,他没少按照裴行俭的吩咐专习他送来的兵书,渐渐有了豁然开朗却又似懂非懂的感觉,今天读完了裴行俭征战东突厥叛党具体经过,陆瑾自然大觉裨益,脑海中举一反三思索不止,更假设倘若是他身处在裴行俭那般形势,该如何以最小的伤亡平定乱党。
瞧见陆瑾看了许久的战报,坐在另一张案几后的上官婉儿不禁搁下手中毛笔轻笑道:“七郎啊,再过七天便是朝廷举行殿试的日子,你居然还有心思看那些征战经过有这番闲暇,不如好好揣摩一番圣人有可能出的考题。”
陆瑾抬首笑言道:“君心似海,我岂能猜到圣人心内想的甚来倘若婉儿你想要忙我,不如前去天后那里探听一二。”
此话本是陆瑾的玩笑之言,没想到话音落点上官婉儿却当真露出了认真思索之色,缓缓颔首道:“这也是一个好办法,正巧我也想将成稿后的呈给天后看看,顺便可为你打听一下消息。”
见她说完便要起身,陆瑾登时哭笑不得地摇手道:“说说而已,你怎么就这般轻易当真了放心吧,不管圣人殿试所出何等题目,我一定会从容应对,不说位列一甲二甲,三甲还是很有希望的。”
第三九一章 武后杀意上
上官婉儿心知以陆瑾的文才考中进士理应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会位列几甲,况且通过省试的士子中铁定也有藏龙卧虎之人,因而也不能过于地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故作不悦的言道:“你可是堂堂的北门学士,岂能以三甲之身来要求自己不管如何,都须得位列一甲,否者我便不理你了。”
每年朝廷只取大约二十来名进士,其中位列一甲只有区区三人,上官婉儿这样的要求的确是非常具有难度。
不过陆瑾却是听得心头雄心大盛,哈哈笑言道:“好,就依婉儿之意,我一定夺得一甲,博婉儿你一笑。”
一席话听得上官婉儿娇靥泛红,只觉芳心中犹如千万只小鹿般乱撞个不停,这郎君愿夺进士一甲让自己一笑,当真是何其豪气英伟,自己身为女子,岂能不为此话动心
然而更让上官婉儿心惊肉跳的,是陆瑾言语中展现出来的那丝丝情意,更是令她头晕目眩,如痴如醉。
正在暗自欢喜当儿,太平公主冷然的神情陡然掠过上官婉儿心海,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上官婉儿火热的心儿登时就冷了下去。
她苦涩地笑了笑,也不理睬陆瑾,拾起案上毛笔继续垂首书案,不知不觉中,一滴清泪忽然从眼眶内掉落而下,堪堪落在了刚写好的文字上面,顿时一片墨迹。
上阳宫仙居殿内,武后正在听太平公主禀告温泉宫遇袭之事。
太平公主有意渲染当日危险,借以突出陆瑾的英勇,一番话语说的是绘声绘色让人如临其境,末了她挽着武后的手臂一脸庆幸地言道:“母后,若非当夜陆待诏不顾危险的相助,说不定儿臣早已经命丧当场,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怕不已。”
武后颔首言道:“这陆瑾能文能武,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不过当时他为何却身在温泉宫内,还碰巧救了你一命”
太平公主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言道:“母后也应该知道太平一个人前去温泉宫是多么的无聊,恰逢陆待诏前去长安,太平又对围棋有了几分兴趣,便令他前来温泉宫下棋为乐。”
武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内却是隐隐有着另外一层担心。
她心知女儿正在情窦初开之年,而那陆瑾又是一个相貌英俊文武双全的郎君,必定会对太平公主有着一定的吸引力。
大唐风气开放民间男女更有不少自由相恋,武后真怕太平公主会不知不觉陷入其中,虽说陆瑾肯定不可能成为太平的驸马,然若两人背地里作出了丑事,倒也会丢尽皇室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