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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没头绪间,忽听远处骑兵返回,卢将军喜道:“城主大喜,城主大喜,我已派骑兵将他们团团围在前方密林之中。他们走投无路,便要归还小姐了。”
东耿介仰天大笑,得意非凡,陆振英与东采奇高声欢呼,笑得如同海棠玫瑰,秀色悦目。
东耿介振辔说道:“算他们识相,咱们总算没白来一趟。如今大功已成,回城之后,人人都有重赏”众将士齐声喊道:“城主武勇无双,功盖当世蛇伯天下无敌,群魔辟易”呼喊声中,大军似长龙一般,行向密林。
东采奇看了盘蜒一眼,见他也回望自己,眼神悲哀,她问道:“泰一,你这般瞧我做什么”
盘蜒不答,心中只想:“王女王侯,将领将士,美丽丑陋,年老年幼,彼此毫无差别,为何旁人当死,你们当活我一个也不救,若上天垂怜,你们或能从魔猎中活下来。如若不然,我我会替你们复仇。”
东采奇叹了口气,问道:“我先前说了你几句,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盘蜒摇头道:“小姐多虑了。”
东采奇默然片刻,柔声道:“泰一,我知道你有何念想,也知道你为何生千峰师父的气。我我也颇喜欢你,你为我吃醋,我并不怪你。但你我之间,终究终究不成的。你若真有本事,立下赫赫战功,当上将军元帅,自然一切好说。但你先前鲁莽冲杀,急于成事,只怕难有成效,反而累得自己性命。我不要你这样。”
盘蜒微微一愣,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东采奇本是痴情热恋中的少女,但经历玉郎之事,她倍受挫折,痛定思痛,也渐渐明白过来,一则不信私定终身之情,二则也知门当户对之理。她虽对盘蜒极为眷顾,但每每见他,便想起玉郎之死,这是血般教训,她毕生难忘,是以仅当他为极亲密的朋友,却从未动过男女心思。
她先前见盘蜒死命迎敌,以为他自知配不上她,急于建功,才如此莽撞。她不忍累他绝望,更不想他因自己而死,当机立断,实言相告,盼就此绝他念头。
她又道:“你若愿意,便点一点头,我仍当你是知己好友,甚至结为兄妹,亦无不可,但若要更进一步,恕我恕我不能答应。”说出此话,已泪流满面,心中颇为难受,深怕盘蜒伤心欲绝。
盘蜒明白过来,大感滑稽,不想逗留,蓦然大笑几声,说道:“小姐,我清楚得很,你大可放心。”遂快步走开,更不回头。
东采奇以为他悲愤发笑,不禁苦楚,喊道:“泰一,你你生我气了么我是为你好。”
盘蜒陡然站定,说道:“我并不叫泰一,而叫盘蜒。这些时日,我未如实相告,委实抱歉。”
东采奇“啊”地一声,问道:“你为何骗我你并非泰家之人么”
盘蜒大声道:“我也不清楚,但我不想再瞒着你。小姐,如有机缘,咱们当会再见”心想:“不知你能否从魔猎中活命”
东采奇听他说的决绝,以为他要做傻事,自残身躯,急忙纵马追去,但盘蜒施展轻功,瞬间绝了行迹,潜身于草海之中。东采奇勒马眺望,心下彷徨,闷闷不乐,回到后军之中。
陆振英听两人交谈,自也极为同情,劝道:“师妹,你你真喜欢这位泰一盘蜒大哥么”
东采奇泣道:“我我只当他是兄长,他待我极好,但但我对他并无爱意。可我仍极关心他,深怕他真为我为我做出蠢事来。”
陆振英笑道:“这位盘蜒大哥是个奇人。我初遇他时,他便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我所料不错,他绝非窝囊纵情之徒。”
东采奇急忙抹泪问道:“你是说他对我用情不深,并不会自尽么”
陆振英不禁莞尔,说道:“我也不知他待你如何,我只知他不会自戕。”
东采奇微觉懊恼,心想:“师妹并非陷于其中,不知盘蜒大哥先前所为。他都与我比武招亲了,心中必爱极了我。”想到此处,深感怀念,又问道:“那他帮你什么忙了”
陆振英便将他们在雪山相遇,盘蜒从山上跃下,以掌力治愈雪猿之事如实说了。
东采奇笑道:“那他来历可真是匪夷所思,竟是与一头巨兽一同坠崖的”话音未落,她惊呼一声,说道:“那那雪猿可是有两丈来高遍体雪白,肚子圆滚滚的”
陆振英点头道:“不错,你可想起来什么没有”
东采奇道:“那据传是古时守墓的野兽,那雪山叫做小聚魂山,乃是我蛇伯百年前陵墓所在,城中百姓多将墓穴安于山巅,乃是敬拜模仿聚魂山而为,之后顶峰与山下断了通路,这风俗便渐渐没落。我听祖母说,这雪猿平素绝不下山,除非”
陆振英问道:“除非什么”
东采奇道:“除非墓中死人复生,它便会从山崖上下来。”
陆振英惊呼一声,说道:“你说的如此吓人,可是故意唬我盘蜒大哥怎会是死人”
东采奇与陆振英说了几句,心情好转,笑道:“我也不过有此耳闻,心里没底,你也别当真。只不过他说自己并非泰家之人,可他那一身幻灵掌功夫,却又不假。”
陆振英道:“正如他先前所说,如将来有缘,咱们当会相见。到时再问他好了。”
东采奇黯然道:“我我总觉得他像是在与我永别似的。”说罢又红了眼眶,抿嘴抽泣。
十七 群魔之舞兽如云
盘蜒快步前行,不多时已来到那密林之中。但见其树幽蓝阴绿,晦暝森然,树干扭曲,树上裂开各个小洞,洞似人脸,有目有口,林中有风穿过,哀声如笛。而天色可怖,黑云压境,似鬼神发怒一般。
他自知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忧。那将是无可逆转的毁灭,盘蜒浑身每一寸毛孔皆蹿出凉气,口鼻屏息,惊恐的无以复加。
他躲闪那毁灭已有多久了他才多大岁数但他清楚这古老的规矩、神魔的法则。不,不,那并非是神魔,神不会如此无情,魔亦无这般神通。
盘蜒思绪乱作一团,他依稀记得自己的胆怯、逃避、灭亡、入眠,以及模模糊糊的梦境,他一直在做梦,直至现在方醒。
他觉得自己逃避的并非魔猎,他逃避的是纯粹的、摧毁一切的毁灭。更为古老、破开混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