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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盥洗室出来,夏树走到书桌旁的窗前,抬头看看挂在夜空中的那弯明月:“明晚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看月亮了。”
夏洛特从左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今晚能去外面散散步吗”
问题的关键显然不在于夏树的兴致,而在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之前的会谈,一方是大权在握的强势君主,一方是远离权力阶层的没落贵族,双方虽有积极的合作意向,但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不对等的位置上,夏树甚至没有给对方探讨具体条件的机会。老侯爵对此看得很透彻,所以他的言行举止拿捏得当,为自己的家族重获合法贵族身份保留了希望。就奥格雷迪家族的整体利益而言,他们理应抱紧国王的大腿,然而这个家族毕竟在爱尔兰延续了近千年,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和生存方式,保不齐他们已在暗中筹划了一条对自己更为有利的道路,隐秘之至,连爱尔兰政fu和情报部门也未曾察觉。此时此刻,只有呆在贴身卫队及军方士兵严密保护下的住处,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人身安全。
见夏树有所犹豫,夏洛特知趣地自解道:“没关系,我们还是等明天回利默里克再在舒服的大草地上散步吧”
夏洛特说话的时候,夏树笑着看她的嘴唇一张一翕,贝齿微露。此次北方之行有些剑走偏锋的意味,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发生意外,可是有她在身旁,有她默默的理解与支持,夏树从未受到恐惧的侵袭,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找回了日德兰前夜那目空一切的强大意志,任何艰难险阻在他面前都只不过是浮云。
说完这些,夏洛特犹豫片刻,轻声问道:“约亨,你是打算恢复爱尔兰的贵族制度吗”
对于爱尔兰的政事,除了先前在化解宗教矛盾的话题上给了夏树非常积极的建议,夏洛特从不多言一句,此时发问,显然不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夏树想了想,觉得这可能跟希尔家族或是她本人的身份有关系,但一时间又捉摸不透她究竟意在何处,便从概念角度回答说:“贵族阶层是每一个君主制国家的必然存在,爱尔兰王国并不例外,区别在于爱尔兰现行的是非传统的贵族制度,而以格雷迪家族为代表的盖尔贵族们希望能够恢复传统的贵族制度,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事实上,就算我提出法案,代表民众意愿的议会也不会批准,因为贵族特权与爱尔兰宪法自由平等的精神是相违背的,它在爱尔兰只能是荣誉性质的存在,最多由政fu给予象征性的金钱补贴。”
夏洛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头斜斜地倚着夏树,缓慢说道:“在来爱尔兰之前,玛丽长公主殿下曾对我允诺,会以对国家做出特殊贡献为由让英国王室授予我女伯爵的头衔。”
在欧冠决赛之前,玛丽长公主曾以此为一项条件,要求夏树保证决赛的裁判公正,夏树并没有与之达成任何形式的协议,而后来的比赛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英国人对比赛结果欣喜若狂,却随之陷入到了利默里克爆炸事件的漩涡当中,此事便没人再提。从夏洛特的叙述来看,玛丽长公主是在跟自己谈条件前就向她作出了许诺。
既然夏洛特主动说起这件事,夏树便问:“那么她提出的交换条件吗”夏洛特坦诚道:“她希望我成为爱尔兰往后之后,能够为爱尔兰人民着想,让这个重获生机但还较为脆弱的国家避免战火侵袭说到底,是不希望爱尔兰与英国为敌。”夏树搂紧对方:“爱尔兰是否与英国为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英国的策略和立场,而我能够保证的是,爱尔兰绝不会成为一个粗暴好战的国家。至于你是英国的贵族还是平民,这根本就不重要,爱尔兰要的是一位美丽、善良、聪慧、慈爱的王后,就像是匈牙利人深为爱戴的茜茜公主。”
第93章 面对
昨晚的更新有事耽搁了,年底来了真是忙碌,头疼
第二天早茶的时候,得以跟国王共坐一桌的人较前夜多了几个。复制本地址浏览6278732e6363贵妇气质尽显的老侯爵夫人,老侯爵的长子人至中年却依旧风度翩翩的家族继承人,菲特莱尔的夫人,也即国务秘书肖特奥格雷迪的母亲,还有庄园主人德尔奥格雷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夫人以及他们年轻漂亮的女儿。
坐在餐桌旁的每一个人,衣饰华美、发型考究,举止优雅、言语得体,若将这个场面描绘成画,或许没有比“国王与贵族”更适合的标题了。旧的爱尔兰王国失落有多远,奥格雷迪家族便有多久时间没有沐浴在王权的荣光下。在法理上,他们这些人早已等同于平民大众,然而在他们的骨子里,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依然有着绵延不绝的贵族传承,他们一代代蛰伏,一代代积攒力量,苦苦等待着重现昔日的光辉。此时此刻,尊贵的国王就坐在他们面前,他们离这个家族几百年来所做的同一个梦仅有咫尺之遥,每一张脸庞、每一双眼睛,都写满了诚挚的期待。
“陛下昨晚休息得好吗”老侯爵的话看似普通寒暄,断句的方式却别有内涵。
夏树语气平淡地回答道:“一路旅途劳顿,有个安静舒服的地方就能睡上好觉。”
老侯爵转向坐在夏树身旁的夏洛特,彬彬有礼地问:“那么尊贵的希尔小姐呢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不管是贵族对平民,还是平民对平民,大可不必用“尊贵的”作为前缀,老侯爵这时显然是在刻意讨好夏洛特。
夏洛特虽无贵族头衔,却出身于正统的贵族家庭,她非常得体地回应说:“您太客气了,这里的招待已经安排得很好了。”
一番不显山露水的客套恭维之后,众人开始进餐,席间安安静静,只偶尔有刀叉摩擦餐盘的声音传出,每个人的姿势仪态都符合严格的贵族教养,彼此的交流只限于各自修炼的眉来眼去。等到大家用餐完毕,仆从们换上茶点,老侯爵侧过身正对夏树,毕恭毕敬地说:
“陛下,昨晚我等聆听了您的教诲,感觉收获极丰,欣悦之至,整晚都无心睡眠。长久以来,格雷迪家族的成员们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终年忙碌却没有一个方向。现在我们想清楚了,我们是爱尔兰的子民,接受王国的庇护,有绝对的义务为国效力。跟普通人相比,我们接受的知识教育、获得的家族传承以及所拥有的先天资源都占有优势,所以我们可以也理应为我们的国家、为王室做出更多的贡献。从陛下来到爱尔兰开始,这个国家就一直在发生积极的变化,我们坚定地相信,陛下是圣主派来引导爱尔兰走出黑暗、走向光明的使者,我谨在此代表格雷迪家族全体无条件向您宣誓效忠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将义无反顾地为您献上一切”
这番近乎露骨的表白,俨然说明了老侯爵及其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