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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同样在电光火石之间,便也见得这名宋军也微微眯了眯眼,好好将跃起半空的宗望一番打量,并且最终目光稳稳的落在了宗望手中的大纛战旗上:梭枪头、杂木杆、红色旗面、缠卷在旗杆上隐约可见黑白两色勾勒的好似猫头鹰一般的肥鸟海东青。
瞬间,也就见着这宋军瞳孔突然间便快速缩放,死死盯住了正在不断逼近的这面战旗上,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面普通的战旗,而一面代表了完颜部和金国王族的大纛战旗。
几乎也是在相同的瞬间,眼瞧着战旗的来势已经不容用更好的招数避让,就瞧见这宋军骑兵却是眉头微微一松,胯下双足稍稍使力,甚至便向着右侧微微偏西了少许,而在同时他平持着丈八马槊的右手却是更为坚定的将槊尾夹紧在右肋底下,亦朝着飞跃袭来的宗望心口直挺挺捅了过去。
有道是二十念为一瞬036秒,二十瞬名一弹指72秒,差不多也就是三、四个一瞬的时间后,宗望挺着长达一丈六尺有多的大纛战旗,先一步重重扎在了来骑左心偏左的位置上。
“嗷吼”
来骑表情瞬间狰狞,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随之而来的便好似嗜血和凶残的原始本性在这一瞬间被突然击发,竟是用双足死死夹住了快下的战马,生生被宗望手中的大纛战旗扎透了腋下。
然而,他也不是白白受此一击,随着旗杆的穿透,他手上所持的丈八马槊也距离宗望的心口越来越近了。
但可惜的是,如今正好四十多岁的宗望,正好算是“棍怕老郎”的年纪,当即也就见得宗望嘿嘿一笑,先是主动将大纛战旗脱了手,随后却是伸足一脚踢在来骑的马首上,借着反冲之力身子堪堪一拧,正好轻轻松松避开了马槊的当胸一击。
这所谓的“棍怕老郎”,是为“拳怕少壮”正解,也即是如果老年人与少年人比拼体力,恐怕十有少年人要胜出,而若是两者比拼的是各自的经验和某种技巧熟练度的话,老年人自然要比少年人胜出许多。
很显然,来骑虽然学得了军阵中以伤换命的技艺,并也舍得对宗望这样的价值极高的目标使用,可宗望的金军元帅一职也不是吹牛逼得来的,当年最早跟着阿骨打起家时,哪一阵他没与敌厮杀过哪一场战役不见他的身影,所以比起实战技巧,宗望自然是不遑多让的。
“杀”
来骑爆喝一声,虽然猛的将手中的马槊朝着宗望避开的方向用力扫去,可两者之间却始终差了那么一两寸的距离,在电光石火间擦身而过之后,便是咫尺天涯了。
不甘、屈辱,还有极度的愤怒,终于爬满了这名宋骑俊俏的脸儿,但他仅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避闪一旁又寻着兵器的宗望,便也果断将马槊往得胜勾上一架,抽出马刀对着扎在腋下的旗杆用力一斩,便将后半截约有一丈来长的旗杆斩断,便也扶着被紧紧夹在伤口里的半截旗杆,策马追随同袍们往目标明显的金军大帐杀去。
算起来,这支骑兵冲入营中的唯一目标,并不是要以大无畏的必死之决心来斩首敌军首脑,而是制造混乱、为大部队偷袭成功增加胜算。虽然说如果能够一举击杀敌将也是更好,可若是一击不得又恋战不走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会被敌军就地歼灭,这便是得不偿失了。
便也说,这冲入营中的数十骑在掠过了宗望等人的主动迎击,仅有几人被打落马下,其余之人倒也成功冲入了大帐边上,更有几人直接伏在马背上冲入了帐内,随后也就见得众人迅速解下马背上的囊袋高高抛起,便使了手中兵器来击,随着囊袋破裂,也就见着一股股眼色略显黑稠的猛火油瞬间就把大帐浇了个通透,再随手使了兵器将大帐前的火炬击飞落在帐面之上,也就是一个弹指间的功夫,金军的元帅大帐上便升腾起了数丈高的火焰,宛若一个巨大的火炬般,将视野内照得一片光亮。
“走往西”随着领头的那名身中了大纛战旗的宋军骑兵一声爆喝,点燃帅帐的数十骑宋军毫不恋战,便也打马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天空之中不断落下的一泼泼火箭之雨,也在金军帅帐升起巨大火炬的同时戛然而止,跟着的便是一声声越来越激烈的喊杀之声
“杀杀杀”
汹汹火光之中,一队队宋军骑兵以三、五十人数目组成了一支支突击小队,寻着火光中出现的间隙杀入金军的营地。
只是,这些骑兵并不是且战且走,或是停下来与反抗的金军交战,而好似流动的水银一般,一股股片刻也不停留从金军的营地中急速穿行而过,他们先是用手中的长杆兵器穿刺和刺击沿途所见的金军士兵,在长杆兵器折损或是扎入敌军的身体一时无法拔出后,就会果断放弃并拔出短兵继续砍杀,并且在个过程中绝不停下脚步。
这一刻,在目力可见的范围之内,一个个杀入金营的宋军士兵好似既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杀敌,又同时好似打了镇静剂一般冷静疾走毫不恋战。
第九百八一章 献旗
然而,宗望对于宋军疯狂的进攻,却显然没有畏惧。
他既没有大声的叫喊,也没有发号施令,只是冷静的寻来随处可见的兵器,赤着脚行走在火光之间,借助每一次跳跃和诡异的步法,给一个个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而他身边的金军将领和慢慢聚拢的金军士兵们,虽然并不是个个都如宗望这般冷静并安静的样子,也有人咒骂、也有人高呼狂吼,不过他们却是紧紧跟随在宗望的身边,以手中的兵器和自己的身体,来诠释何谓大金勇士的荣耀
“蒲鲁虎,这马先借给你”
再次使了跃击之技,终于将一名本是用索子把自己双脚都连在马鞍上的宋军连人带马打翻在地后,宗望随手拔出那死去宋军身上的马刀割去索子,将马扶起一看竟然无事,便也直接将马让给了宗磐,并于他笑道:“你府里的青鬃已经老了,记得回去选几匹好驹儿”
宗磐嘿嘿一笑,便也毫不客气的翻身上马,把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一扬,爆喝道:“勃堇军何在随某杀敌”
宗望身后迅速有十数人疾奔而出,虽然他们没有马,但却是快速的跟上了骑马的宗磐,就往此时营中喊杀声最激烈狂奔而去。
而宗望随手掂了掂手上的淬钢马刀,觉得分量和形制居然顺手,便也把刀拿好,又随手把死去宋军脚上的靴子脱下给自己穿上,这也才举目四望,评判起局势来。
但见嘈杂的战场上,此时到处都是愤怒的嚎叫和士兵们的谩骂,以及马蹄敲打大地发出的轰隆声和兵器碰撞时发出的悦耳叮当声。
别的金军不说,如今宗望亲自率领的这一万人,可不是五目杂陈这是老黄造的新词,指眼睛的眼色很多很杂的新军或新附军,而是清一色从完颜部带出来的本家军,说的都是完颜部的女真语,所以宗望对他们的指挥,自然是如臂使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