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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的位置让种师道坐了,然后要一直顶在顺德军一线的种家军后撤至秦州休整,这般安排对于种家和种家军而言不但没有什么妨害,还大大有利。
而童贯这般安排,自然有他的打算,实际上就眼下而言,黄杰早已经探知了当初那场大捷的真实情况。
当时童贯报上来的战报是,宋军八万合围,激战一日一夜全歼西夏一部,共斩首一千七百六十五人,生俘三百二十三人。而黄杰探知得情况却是,西夏这一部人马实际上只有一千两百人,其中铁鹞子倒也是真有,却只有不足一百人,且还都护着李昺晨跑掉了,其余的杂兵约有一千人左右,生俘的三百多人便从此中出来的。
而宋军的伤亡却是:当时便阵亡三千七百余人,轻重伤五千二百余人,后不治又亡一千二百余人。至于说那一千七百多首级又从什么地方多出来的,还有那五百套铁鹞子的装备倒也不难猜测,也就不多言了
不用惊讶,这大宋的仗从来都是这般打的,童贯这么干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都已经是陈年旧例了
至于说为什么要调了种师中回朝,又把种师道从顺德军后撤至秦州,目的倒也简单,这次童贯虽然在大宋腹地捅了西夏人一刀,但绝不可能将西夏给伤了筋动了骨,而李乾顺那厮一旦发起狂来,便是十个童贯也挡不住啊
所以,只能要种师道这等镇北的老将后撤镇守秦州一线,然后将兵力收缩搞战略后撤,让出怀德军、镇戎军、顺德军一线来,以空间来换时间。
如今,黄杰只是第一次见种师中而已,并不是不知道种师中为什么回来。
却也说此时,二人执手寒暄,种师中顺带还与黄杰引荐了几个这才从西北一道回来的边将,而后一老一少便也手拉着手边走边聊。也就在种师中叫嚷着定要黄杰拿出当初弄死金国人的冰泉火酒与他尝上一尝的时候,突然就听背后的甬道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连带着还有大臣们的惊呼和略微有些耳熟的声声娇叱。
“黄杰黄子英,给予站住”
黄杰与种师中真愕然回头盼顾的时候,便也瞧见禁门后的甬道之中有一骑疾奔而来,一把怒气冲冲的女娘叱喝道起来。
黄杰定眼一瞧,虽然他眼力不如花大郎那孽障,但至少也能瞧清百步之外的人型靶子,便也瞧出来人是个身穿一袭水绿色宫装的小娘子,骑的还是一匹枣红色的御马,这马他分明是瞧见赵官家骑过,有个名号叫赤龙驹,是一匹辽国前些年朝贡来的好马。
小娘子的骑术不错,赤龙驹也非凡物,一人一骑顺着甬道疾驰而来,倒也没弄出什么人仰马翻的状况,甬道里行走的文臣武将早就懂事的贴墙站立,将道路给让了出来。
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一人一骑便也跨过百十步的距离,来到了黄杰与种师中的面前,黄杰便也认出了这小娘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梨园论坛上初识的赵福,如今的茂德帝姬赵福金。
但见赵福金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眉宇间的怒色如何也不用言说,单说她一双凤眼中的忿怒之恨意若能化作利箭杀人,只怕早就把黄杰射得千疮百孔了。只见她勒住了马后,抬手便是将马鞭抽了过来,黄杰也正莫名其妙,可突然便也想起了那“汝敌有子,以女配之”,而如今赵官家膝下年纪稍大且还未出阁的帝姬,便也只有她了顿时也就知道坏了
“啪”
一声爆响突兀而起,跟着便也瞧见黄杰身上道袍的左肩绢布被马鞭抽裂了一大块来,如今已是五月低,东京正热,黄杰身上就穿了一袭绸裳内衣,外罩的绢布凉袍,图一个轻薄凉快。只是这般的衣物材质并不结实,且赵福金含怒出手的力道自然也够大,顿时便也见得撕开的地方露出了肩肉,一道炸裂的鞭伤眨眼便也浮现,很快皮下血液涌出渗出了一条刺眼的血痕来。
黄杰微微呲了呲牙,自然不会喊疼,而赵福金抽下这一鞭子后,也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居然惊叫一声丢掉了马鞭。
黄杰愣了愣,扭头看了一眼肩头的伤痕,便也叉手与赵福金一礼,苦笑道:“方才是臣口无遮拦,实乃臣的不是,帝姬可消气了”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七四章 洗不清
赵福金作为一个未出格的帝姬,自然是没时间研究什么朝政和国家大事的,所以在大半刻时辰之前,她本在寝宫中做着女红。
赵福金之母,乃是明达皇后刘氏1113年薨,刘氏出身寒微,但姿色明艳,入宫后即为官家所宠幸,由才人晋升至仅次于皇后的贵妃,生下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即益王赵棫,祁王赵模,信王赵榛,赵福金与洵德帝姬赵富金。
政和三年秋,刘氏暴病薨逝,赵官家痛不欲生追封为皇后,谥曰明达懿文。
而赵福金因为长相最似刘氏,加上本来聪慧,因此也是最得赵官家的喜爱,如今都快十七岁了,却因为还未挑着钟意的驸马,便也将她留在身边宠爱。
然而,也就在大半刻时辰前,她本是在宫中做着女红,结果却叫人与她传了个有关“和亲”的消息,以及那“汝敌有子,以女配之”,所以也就有此一幕了。
也说这时,却瞧见赵福金突然狂风雷暴转做了倾盆大雨,本是狂怒的面色突然泪如涌泉,而后便也见她伸手入怀接连掏了好几样东西便劈头盖脸的扔在黄杰身上,而后一拉马首扭头便又策马疾奔了去。
然而当黄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东西,然后扭头看了看周围的朝臣们,而周围的朝臣们也低头看了看黄杰面前的东西,然后便也抬头来看他的时候,黄杰就发现气氛有些尴尬了
地上的东西倒也不多,一面两寸直径的檀香木外衬药金小镜、一块七彩如意琉璃佩、一根已然断成了两节的八寸净色琉璃凤头钗,还有一个已然摔开了的小木盒子,几个小球儿散落了出来,却没到处乱滚。
一瞬间,黄杰没来由的脸红了这这这,误会大了
看了看周围一个个或若有所思,或恍然大悟的表情黄杰就感觉心血上涌,喉头颤动,极有一种想要当场呕血三升的想法:这药金小镜、琉璃佩还有凤头钗可都是当初在梨园法会上的拍卖之物,还有那小盒里装着的通玄摆也是之前黄杰送给当朝太宰余深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定情之物哇
等等为什么送给余深的通玄摆会在赵福金处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该研究的是:出城往北不远就是黄河,现在去跳,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干净的问题吧
但瞧着周围众人的面色,以及身旁种师中及西北边将,还有稍远一些高俅那老厮的满脸贱笑黄杰知道,就算现在即刻去跳,怕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