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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人的不俗来,便也道:“如此说来,那道人还在樊楼”
管事忙也点头,便也将黄杰在樊楼宴客的事情详细说来,也将主客乃是捧日军中枪棒教头林冲,几名伴当都是御拳馆中跤手,还有一名伴当或是相国寺中武僧的事情说了。
王黼想了想,又抬头望了望天,便道:“王寿,去账房支一千贯钱来,今日樊楼之事都算在我王府账上。”
老管家王寿答应一声,便领着樊楼的人去了,而后王黼却是上前两步,看了看躺在板上不敢做声的王福道:“可死透了明日里以老夫的名义,备上七色礼物,你亲自去青云观与那道长赔礼认错,他若不容你,你便也不要活了”
王福听了,急忙坐起身来,道:“是是明日一早俺便去赔礼认错”
王黼便也转过身来,道:“记得拿上拜帖,就定在十二,老夫亲自登门拜访”
此言一出,王福自然也就知道,自家老爷这是要礼贤下士了,不由懊恼得直砸自个儿的脑袋。
待樊楼管事转回时,已是三更时分,樊楼依旧灯火辉煌,且北楼二层黄杰等人所在的包间之中更是丝竹如泣,长啸做歌,只听两个豪莽声音唱道:“升升落落,渺渺茫茫,轰轰烈烈默默。大浪淘沙英色,壁樯风破。江花散尽泯灭,子瞻邀清风同咽。那满月,照天狼,但愿久长无过。被贬东坡不懦,枫火处,唱取水歌篱卧。残阙无眠,烟雨几蓑步辍,一汀雁飞孤落。逝常州,陨坠星烁。点点泪,峥嵘豪情领袖寞。”
管事听的好奇,便瞧瞧凑到阁前从窗缝里探看,却发现自家少东居然被道人揽着脖子引颈而歌,险些亮瞎了一对招子
“痛快痛快”范诚唱罢,伸手用衣袖一抹额上汗珠,大笑道:“黄贤弟这词,却将苏仙唱绝了,范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贤弟留下墨宝将这词留与樊楼做镇店之宝,如何”
黄杰搂着范诚肩儿,也是哈哈大笑道:“岂有此理,范世兄喜欢这词,俺便相赠就是,还说什么不情之请,却是瞧不起俺么人来,笔墨伺候”
当下黄杰便也来到岸前,却见封宜奴亲自来为他铺纸,李师师也来与他分墨,便也来了豪情,直让封宜奴裁了一张二尺宽,六尺长的大卷,先是飞墨涂了流云山嶂,然后铺出一江春水烟色,江中一叶扁舟,看似顺流却又相似逆流,舟上一人昂首而视,山峡之间隐隐见着乃是赤壁景物,整幅画卷大气磅礴,豪迈非常。
留白处,黄杰便也将方才那阙声声慢抄录下来,字体却比数年前更是老道精炼,且带了三分醉意,更显飞扬飘逸,不过留的名,却还做黄州小霸王。
待黄杰画完,回头时正巧见着一个樊楼管事正缓缓退出阁去,范诚神色更显喜悦,上来道:“想不到,黄贤弟竟然是诗画书三绝”
黄杰便寻了酒盏,与自己灌了下满满三盏美酒后,便张嘴哈出一口酒气,却来亲了身旁的封宜奴一口,而后伸出右手拇指在封宜奴额前的胭脂花钿处一抹,便将沾染了胭脂的拇指往画上留名出一压,便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胭脂指印来。
黄杰便也挣着醉眼,嘿嘿笑道:“这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丈夫便将诗画书习的再好,也是小道合该横刀立马,血战八方,马革裹尸,方才能显英雄本色”
瞧黄杰神态迷离,已然处在断片儿的程度,范诚便也忙道:“道长醉了醉也还不快扶了道长去歇息”
封宜奴面色一红,却也懂事,便将黄杰扶出了酒阁子,径直往西楼去了。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七章 共白首
樊楼有五方楼,东、北、南三楼用于款客,其中北楼最尊,因为可以凭楼眺望如今正在兴建的皇家园林万岁山也即是后来的艮岳,东南二楼次之,只有相去不远的州桥夜市与汴河游女可赏。
至于西楼借景于大内,所以朝廷也就规定不准酒客登临西楼眺望,以免暴露皇室的,所以干脆把西楼面朝大内一面全都封闭,然后将整座西楼改建成了“香楼”,用于安置樊楼之中献艺的优伶和贵客人等。
总而言之,如封宜奴这等在樊楼驻场的大家,自然在西楼之上有一间用于休憩的房间,至于她是怎般扶了黄杰上去,上去之后又做了什么,便也不足与外人道哉,且根据相关法律和规定,此处省略一万字。
只说翌日一早,红日才出时,樊楼之中便也车水马龙,侍女小厮们也早早起来筹备起了一日的营业。也在西楼三层的一间套房之内,黄杰也是嗯哼一声揉着脑门缓缓坐其了身来,虽然头疼欲裂,却也发现了如无骨的鱿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横陈玉体。
黄杰想了想,记忆止在与樊楼少东主做了一副画上,之后便也模糊不清了,便也暗自懊恼起来,这饮酒断片儿的毛病,时隔数年之后却是又发了。
身旁的人儿乃是趴卧,满头秀发正好遮挡,不见容貌,黄杰便也好奇先暗自查看了自己,便也确定昨夜确与人行了房事,便也心意一动,轻轻掀起身旁人儿的一缕秀发,瞧清是封宜奴后,便也暗中长吁了一口大气,暗道:“幸好不是李师师,不然便事大了”
只是他这般动作,还是惊着了本是熟睡的人儿,便见她睫毛动了一动,却是不敢睁眼。
黄杰自然是瞧见了,知道这是小娘子的脾性,便也瞧瞧侧身躺下,只管凑近了来瞧。好一会,封宜奴忍不住偷偷睁眼,却瞧见近在咫尺的大脸,便也吓的哎哟一声急忙闭眼,黄杰便也好笑道:“朝霞普照云满天,玉人凝眸开眼帘。却见面前虬髯汉,谁知竟是”
黄杰故意停顿,封宜奴等不及下文,便也睁眼来看,问道:“如何”
伸指头在封宜奴鼻头一点,黄杰笑道:“谁知竟是今世缘”
听得黄杰竟然随口做出这等应景儿的打油诗来,封宜奴本也白皙的玉容顿时也如染了红霞一般,黄杰瞧了忍不住便也俯首亲了一口,想了想道:“昨夜俺可伤着你了”
封宜奴抬眼瞧瞧黄杰神色,却也微微摇头,可面色却是没来由的突然暗了下去,想了想道:“只求郎君不弃宜奴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黄杰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宜娘如今风华正茂,那是什么残花败柳,休要胡言对也你可与樊楼签下了身契”
封宜奴摇摇头,便道:“与樊楼并无身契,宜奴一年前已然与教坊赎回自身,如今也是自由之身。”
黄杰听了,便也拍手道:“如此正好,你也知道俺家中已有八位妻妾,可愿做了俺家小九”
封宜奴以色侍人也不是初次,却没想竟然遇见了黄杰这等一夜雨露之后,开口便要将她纳入房中的人来,以往不管是遇着的达官贵人还是风流才子,多是一夜风流之后,最多留些诗词银两,便也急匆匆出门去与人宣扬亲得了封大家的芳泽,哪有这般直来直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