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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年闻言双目一闭,似在回忆经年往事,不一会就见他热泪流下,开口道:“二十年前,老夫遭六路海捕,走投无路之下,却遇了万德松,便投身在他门下做了管家。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为万家办事,谁知去岁九月,那老贼竟在老夫外出收账归来的前一日,将那周姨娘连她产下不过三月的孩儿一并杀了。老夫归来后,老贼竟说周姨娘与人有染,败坏门风,遭人揭破之后便悬了梁,还要老夫亲手安葬。待老夫安葬之时,分明看出她是被人活活掐死还有那那孩儿也是如此,降生才三月的孩子啊啊啊啊”
说道此处,王贵年似已疯魔,双目更是赤红一片,堂上众位大人见他模样,也都心有所感,心道只怕与周姨娘有染之人便是他王贵年了,情人被掐死不说,便是那孩子怕也是他的种,如今叫人害死,当真是此仇不共戴天呀
瞧王贵年嘶喊之后缓缓回过神来,赵提刑便继续问道:“如此说来,与周姨娘有染之人,便是你了”
“哈哈哈哈哈”王贵年听了仰头大笑,曹知州和通判等人也是看着赵提刑不解,这根本就是摆明之事,问来做甚
王贵年笑了几声后,却道:“有染我呸周凤儿乃是老夫的亲生女儿,染从何来那被害死的孩儿是老贼的亲生儿子不假,却也是老夫的亲外孙啊”
这等内情,顿时叫堂上众人都哑口无言,当真是没人想到这王贵年不但投身万家为仆,竟是将女儿也献给那万老爷做小妾,最后还因为风言害死了两条人命,这等惨事叫人真是唏嘘不已。
随后,王贵年便咬牙切齿狠狠道:“因此,老夫埋葬女儿那日,心便死了。老夫思来想去,定要让老贼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于是老夫一番谋划之下,便做成了此局。”
赵提刑久掌刑律,类似案子也见过不少,便道:“于是,你就将运粮之事泄与八公山的贼人,然后又让黄花荡的白牛儿遭伏入狱,想坐实万家与贼人勾结之事,事后又在转运途中将那白牛儿杀了,激起赤龙寨大当家的怒气,借他之手灭了万家满门”
王贵年哈哈笑道:“勾结八公山贼人,让白牛儿遭伏,想要坐实万家与赤龙寨勾结是真,杀白牛儿不过老夫临时起意,至于激那白呈前来灭门,本是老夫所谋之事,却未能如了老夫的意。”
“哦如此说来”赵提刑看年纪也有五旬左右,下颚一把浓须,他抚须想了想便道:“你杀白牛儿乃是为了坐实赤龙寨与万家的死仇,然后本想独自灭门万家,谁料白呈因为丧子之仇真来灭门,反倒帮你行了事,可对”
“不错赵提刑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佩服”王贵年将卡在枷上的双手比出拇指,一脸佩服神色。
赵提刑面露微笑,轻轻点头后再问:“那么使那马三去绑万四娘,所为何事”
王贵年道:“老贼死后,万家族中使了万年青来接掌黄州的产业。而万年青来后,一不吊丧、二不寻仇,却是自带了账房日夜查账,并且摆出了坐守老贼家业的做派,这些年来老夫自然在万家账房上下其手,私吞亏空也是不少,所以老夫被逼无奈,只能寻了马三让他害万四娘,以此吓走万年青罢了。”
赵提刑闻言抚须一笑,便道:“如此说来,此案便也真相大白了。”
然后赵提刑转身对曹知州等人叉手道:“至于这二绑万家姐弟之事,方才下官已经听了姚主薄解说,知道是那赤龙寨七当家自作主张,却与王贵年无干,也就不再多言了。此案事大,只怕我淮南路也不能多问,还需解去东京大理寺,由刑部定夺才是”
曹知州等人也叉手回礼,曹知州更道:“此案起因,虽然其情可悯,但其行可诛。不过天日昭彰,疏而不漏,想你王贵年二十年前便是巨寇,手中人命难数,却投身万家享了二十年福报,不闻苦主家中每日哀嚎哭叫,如今若非遭了此等报应,又怎会浮出水面,受此正法”
王贵年听了,却是一副认命模样,喃喃道:“报应报应哈哈哈老夫也知道是报应,如何报应便报应吧可怜老夫那孙儿,来到人世不过三月,不曾害过一人,为何也要遭此报应这便是天理么还有天理么”
啪的一声,曹知州再次拍下了惊堂木,喝道:“贼囚,是不是天理,却是要你下了地府,去了阎王殿前,自有判官与你分说。你作恶多端,如今落案,自有大宋刑律与你分辨。来人呐押下去好生看管,不日转送东京汴梁,不得有误”
三班衙役齐呼一声,便有人来将王贵年拖了下去,如此大案能破,一干黄州官员都是欢喜,正互相恭维之时,赵提刑却是起身叉手道:“各位上官,这万家灭门一案,如今才破了一半,还需将那黄花荡赤龙寨的大当家,和一众行事的贼寇全都拿了,才算全功”
“正是赵提刑言之有理,本官已经去信无为军,听说这黄花荡里的水贼过千,水寨都有七座,若非官军不可破之”曹知州一番话说下来,其意无非是案已告破,至于抓贼之事就非黄州能办了,能不能全功还得看官军给不给力,倒与众人无干。
赵提刑久混官场,当然知道其中道理,便也笑了笑道:“大人,此案得以告破,却有两人不得不赏啊”
第三十一章 重赏
曹知州听了一奇道:“哦还有两人要赏”
赵提刑点头道:“这其一,便是主薄姚大人的子侄黄杰,若非他从马三手下救出万四娘,便不会有赤龙寨七当家再绑万家姐弟之事。”
曹知州忙点头道:“不错此子伶俐,本官见了也是喜欢,的确该赏”
赵提刑又摸了摸长须,笑道:“这其二,却是黄杰的师兄,且不说他从贼人手下救了万家姐弟和黄杰本就是大功一件。便说这,听闻大人得知王贵年奸计,义正言辞痛斥与他,而此贼不思悔改,反倒拔刃欲加害大人,若非黄杰的师兄挺身而出擒下王贵年,不使其欲加害大人的用心得逞,也是不赏不足以服众啊”
曹知州听了,自然听出了味道,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花来,当即大声道:“对对对该赏的确该赏若非黄杰,此案定不能破。若非他师兄,本官定难逃那贼人加害,来人呐重赏重重的赏”
在偏厅里等候的黄牛儿以及公孙正,还有万家姐弟并不知道公堂上发生的一切,只是按照吩咐候着,若是堂上审问王贵年出了什么纰漏,便需要传他们过堂问话。可自打升堂开始至今都快一个时辰,却也没有传唤谁去,倒叫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不过很快,一名曹知州的贴身书吏就将公孙正唤了去。又过了半刻,舅父姚政的文书胡教授却是喜滋滋抱着一个红布盖着的大托盘走了来,道:“喜事喜事表少爷今次也算立下大功,知州大人重赏了纹银二十两,听说表少爷又将拜师进学,又赠了一套笔墨纸砚以示嘉勉。”
待胡教授走进一看,见红布下的托盘上摆放着四个盖着红纸的银元宝,另一侧也是红纸盖着的笔墨纸砚,黄牛儿忙站起身来道:“俺那师兄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