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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继续沿江输送”
“据说为了供应前沿所需,江南地方已经力尽民疲了”
“届时淮南行营,已经完成休整的数军人马,也将配合行事”
“这一次的攻略,将以荆湖两路为主的”
“监国和大本营对我等寄予厚望”
“勿使一举竞功,将盘踞在山南两道,荆湖北路的番胡敌势,重新驱除干净”
“威武德胜”
“威武德胜”
就像是呼应着他的决心和态度,底下传来山呼海啸的口号声。
“悉令”
“为转运折耗之便”
“自今日起,凡岭内所发河运官纲船并海漕舶属”
“除饷船之外,不再直接转付淮东了”
“而是由地方申核,江宁的大本营酌情给调”
由通政司发出的这条训令,虽然夹杂在一堆军政号令之中,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放在那些嗅觉明锐的有心人眼中,却成了某种失势的征兆和势头。
难道是淮东镇的作用和价值,已经在上位者严重有所缩减了么,
于是,在江宁城中关于淮东遥寄官和相应职缺的行情,再次跌了至少两成还多。
而在一处精美的馆舍之中,丝竹缭耳,温香软玉在怀,不过却说的是煞风景的公事。
“君上已经在行文里表明态度了所以不免难以挽回了”
“自然君上也公开表态了,淮镇孤悬北地而为国守土,可谓是居功甚伟”
“只是这些年,没少有小人在君上面前进馋,说是淮镇这摊实在铺得太大”
“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却平白糜耗了国孥而亦无所入”
“因此,如今国朝财计日艰支用之处甚多,而不得不在大方向上有所取舍”
“不过,君上总道是不会坐视其困的”
“行台已经下敕移文夷洲所属”
“免除五府十六州并各藩的一应土贡、役金、杂赋和折色”
“改加征稻米十一万石,杂麦六万石,豆薯五万石,其余杂色果蔬五千万斤”
“另升桃山粮台所,为桃山粮院,以副使衔协理督办地方钱粮役使事”
“所得一应,就近输往两淮战区其中淮南配得其四、淮北约配得其六”
“因此,虽然在日后相应军淄输供上,不免有所不足,”
“但从输粮就食地方上,也算多少有所补益了”
“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做了”
“毕竟,这样就是桃山粮院的分内之事了”
“这已经是咋家在职分之内最的努力了”
一名面白无须的内使,对着淮东留后的奏记事谢徽言到。
“剩下的种种,尔辈就只能好自为之了”
“真是有劳内贵人用心了”
笑容可掬的谢徽言,满举起一只银杯再次殷谢道。
“某自当先干为敬”
然后临别之时,一只沉重的箱子,给抬了进来小心放在驼绒地毯上。
“一些北货土产的手信,实在不成敬意”
谢徽言诚恳无比的看着微醉熏然的对方。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对方的眉眼,笑成欣然无比的一条细线。
当然了,无论是作为当任的谢徽言,还是做出这个决定的当权者,都还未能意识到,
这也意味着怀东所属的势力,在体制森严的庞大官僚系统和名为南朝大梁的战争机器身上,从看似无关紧要的边沿上,得以撬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子。
虽然这种统治秩序上的缺口和漏洞,在国朝内部或许已是头一遭的事情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暮气4
心事重重的辛稼轩,坐在大片新蕾绽放的紫荆树荫之下,只觉得有些身心俱疲。
早前的家乡之行,不但让他毫无荣归故里的欣然与得色,甚至有些糟糕和腻味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东江道里还算殷实的家乡,居然出现了饿死人和举家逃亡的事端;也不是因为,被那些频繁巡曳在道路上,追捕拦截逃亡的公差丁役,给坏了心情。
还因为故里剩下来的,那些勉强算的上是乡里乡亲的人们,却让令有些大失所望,甚至是触目惊心了。
自己这才发达了几年光景,他们居然敢仗着自己的名头,在地方横行霸道,恣意行那强壤夺之事;而在短时之内迅速发家致富,从土腥未干的泥腿子,摇身一变跻身乡贤士绅之列;
甚至是自己偶然往来地方的书信,都被他们们给曲解成,肆意行事的凭据和依仗,动辄拿出来狐假虎威,而惩以私心己欲。
就像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宗同姓,靠辛氏出了位大守臣的名头,出面揽做慈善事业,而从谢的殷实之家,迅速变成乡里屈指可数的大田主。
而当初自己义助乡学,出了一千缗的事情,更是被他们大做文章,而变成四处强行摊派和勒捐的聚敛名头;最后光是供养乡学的学资田,就足足占了当地一百八十亩的上好水浇地。
至于乡学本身,却是将几个豪绅大户的私塾,改头换面拼凑在一起,实质换汤不换药的样子货;里面除了几个同宗辛氏的子弟,点卯对外做做样子之外,也丝毫没有多少惠泽乡里的用处和机会。
而这一切,都被吹嘘和追捧成了,他自己发达以后,给乡里带来的各种福泽和好处了。
若不是身边的佐僚和亲随,还算有些得力和精明的话,只怕匆匆回想一趟的他,也被这些人孤岛出来的表面和假象,给糊弄过去了。
但更让他失望的是,地方官府的某些人,在其中所扮演的鼓动和教唆的角色。他们甚至给那些乡亲出主意,如何从更进一步的拉虎皮做大旗,好将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更加长久的维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