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一一章:灯会(2 / 2)
符宴旸与长陵同时转头看向他。
“我们好像都疏忽了一件事”叶麒看着手中逐渐发皱的折扇,“那晚,是下着大雨,对吧符相在山上中剑后,可淋过雨了”
“我刺后他是倒在雨泊中的。”
“我到时他都成落汤血鸡了。”
两师徒异口同声。
说完,三个人好像都反应过来不对了,叶麒指了指手中皱巴巴的金扇子道:“可那日符二给我们的扇子,是平整、没有淋过雨的扇子。”
符宴旸急声道:“但我确实是从我大哥的怀里找到的你们一定要信我我”
叶麒道:“你大哥这几日偶尔醒来时,可有问过你折扇的事”
“没有,我不敢提,也没见过他问过我想他可能是猜到了。”
“不对。”叶麒摇了摇头,“他如此珍视这柄扇子,若是到了随身携带的地步,绝不会闭口不问除非,他并没有将扇子带着身上。”
长陵:“那怎么”
叶麒凛然道:“这扇子,是在符相遇刺之后,有人放到他身上的。”
乞巧佳节,金陵城的酒楼皆是高朋满座,一个厨子恨不得长出十双八双手来差使。
周沁等在外边,瞧那些伙计忙的身形来回穿梭,实在没有截住他们的能力,于是决定自给自足,一人捧着三碟一汤摇摇晃晃上了楼梯,偏巧狭窄的走廊都给一大拨新来的酒鬼占了道,她等不及,索性调了个头,从廊道另一侧过去,打算先从窗户把菜递进去。
这家酒楼坐落于城内河边,外侧一面临河,一面临街,贵宾客厢的窗户都是靠走廊的,周沁绕了好大一圈,快到窗前隐约听到里头符宴旸的声音:“我哥受伤之后我们就把他送回府去了,当时身边除了太医,就是我和碧嫂了,总不能是碧嫂放的吧”
叶麒:“你们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过”
“途中”
周沁这会儿来,没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她一心盯着手中汤碗,生怕撒了,一个晃眼间从那汤的倒影上看到一双眼睛周沁猛一抬头,看到一个蒙面悬身挂在头顶上的横梁上。
“谁躲在那”她大喝一声,但见那道黑影倏地悬身,就要翻上了屋顶,她下意识将手中盘碟一掷,汤汤水水当即撒得那人一腿
周沁当即借着扶栏一踩,跟着跃上了屋顶,一抬头,竟然看到屋顶上有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身着常服,只是脸上蒙着面,另一人则是一身标准的夜行衣短打看起来甚至都不像是一伙的
“你们是什么”
“人”字尚未来得及出口,那黑衣人双手一抛,十几枚长得像是七星镖的暗器使来,周沁没带兵器,只能旋身闪避,然而这暗器诡异得很,刚躲过去竟又打了个旋兜回来,对着她的后背刺去
一阵飓风袭来,将游走在周沁周身的七星镖刮飞,但见长陵飘然踏来,身旁的叶麒摇了摇手中皱巴巴的金扇子,笑道:“两位怕不是同道中人吧”
那两个蒙面的看上去也不认识,但见长陵叶麒他们发觉行迹,倒是极为默契的一个扭头就跑分往两头跑。
长陵与叶麒说一不二,分头去追。
符宴旸绕着周沁转了一圈,看她没受伤,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周沁也要去追,符宴旸一把将她拉住,“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
周沁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符宴旸望着转瞬就消失在眼前的人迹,“你想啊,他们躲在屋顶上,以咱们两位师父的功力都没有察觉出来,可见这二位屏气吐息的功夫到了什么阶段”
符二所言不错,这两人的轻功都是高手中的翘楚,以叶麒学成万花宝鉴第二重功法的腿力,卯足全劲也只能勉强追上。那身着常服的蒙面人一路飞檐走壁,约莫被追的也有些烦了,正要拔剑而出,却听叶麒道:“不必动手了,我都认出你了。”
那人手上动作一滞,回转过身,叶麒道:“你应该也只是在同一家酒楼用饭,整好瞧见我们四个凑在一起,才想来探听一二吧”
“小侯爷好眼力,不过”那人开口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比起我,在屋顶上的那位才更为危险”
话至此,他纵身跃下,消失于夜色之中,叶麒犹豫一瞬,没有继续追,而是原途折返而回,谁知刚蹿出胡同,就被前方一道阴影挡住。
叶麒眸光一凛,“你们”
长陵飞快的穿梭于人潮涌动地花灯街上。
那黑衣人轻功稍逊于她,也不硬拼,居然直接跳入人堆里头,意欲浑水摸鱼逃之夭夭。
然而他的变幻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长陵的眼来这儿参加庙会的多是眷侣,就算不打扮的花枝招展,也都是五彩各异,而一个穿夜行衣的人挤在人堆里,反倒难以藏匿无踪。
黑衣人走转腾挪,长陵更是呼啸而过,长拳一挥,两人于拥挤的空间里动起招来
那人出手格挡,几招便瞧出了浑厚的功力,此处人来人往,长陵不敢轻易使出那些排山倒海的内功,以免误伤旁人,当下只能将拳掌落于实处,近身搏斗了起来
然而这人竟一招一招的招架了下来就好似十分熟悉她的出招习惯,虽快不过她,但也丝毫不逊于她。
长陵手中动作不停,心中诧异越来越盛,只觉得这人隐隐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她起了抓人之心,杀招变为了捕招,不料她刚握住他的肩他身形一缩,竟顺势将一身黑衣褪下长陵抓了一手夜行衣,抬头一看,但见一道蓝影倏忽掠去。
金陵城的男子,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平头百姓,皆喜欢穿蓝衣,这回要是跟丢了眼,那就是鱼入大海,有本事捞都没本事辨了。
她一边追,目光直勾勾瞅着距逾五步的那抹蓝,将周围所有障碍都虚化掉,试着辨认此人与众不同之处,却在一个错眼间,瞧见了他别在腰间的长命锁,她心头一跳,尚没来得及出手去夺,突然间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叫了一声:“那边好像死了人是个白衣公子”
长陵听到“白衣”二字,心底头重重一跳,这一慌神,紧紧盯着的人也给跟丢了
下一霎时,黑暗中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响指,整条街的烛灯都接二连三的应声而灭,原本白光如昼,这一刻,竟堕入了暗无天日的漆黑中
这场景太过匪夷所思,今夜分明无风,那花灯中的烛火怎么可能同时被熄灭
人群之中有人惊叫是鬼怪作祟,有人抱头逃窜,推推搡搡间,更多的惨叫声响起,想也知道是有人跌倒,踩踏蔓延开来纵然有个别人高声令所有人止步,也无人听得入耳。
此时此刻,长陵又何尝不心急如焚但若平息不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恐慌,她在这乌漆墨黑中也无法分辨方才的那句“白衣公子”是虚是实,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回过头时,看到身后不远处唯一的一团光亮正是晚上初来庙会时见到的那个萤火虫灯摊。
她旋身而起,径直跃至那灯摊旁,将那桌板一脚踹裂,拎着木架子连同绕在上头所有的花灯一跃而起,三步两步,借路上行人的肩膀飞蹿而过,扎扎实实落在了十字街口的高台之上。
那高台本就搭着几个巨大的皮鼓,原有几个舞女站在上头跳舞,这熄了一街的灯,人都不知跑去哪儿了,长陵顺手捡起地上的绸带,系上一盏花灯,随即手中倏地一甩,灯随长绸越过数十丈远,卡在了一棵古树树杈之上。继而,她将架子上的花灯皆串过绸带,不过片刻功夫,搭出了一条极简的灯串虽然光线黯淡,但勉强能看得见路了。
有了灯,街上的行人们都稍稍清醒下来,正神游间,骤然听到“咚”一声振聋发聩地鼓响却是长陵足下一踏,故意发出的声响。
长陵道:“方才说死了人的是哪个给我站出来”
街道内一时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长陵的眼神扫了一圈周遭景物,然而灯光太弱,所能见物极为有限,她深吸一口气,道:“姓叶的我要你立刻、现在、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
“否则怎么样”一声清越的笑声自身后响起,长陵回首,看到那白色身影立于另一个皮鼓之上,“否则你就嫁给我么”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