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其一
集雅斋二楼传来极匆忙的登楼声, “二爷,属下办事不力, 七姑奶奶于街头给人掳走。”
林熠哲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砸落在地, 他眉目森寒:“闹市之中,又有你们十数人相护,竟能叫贼人得手”
快步走出门去:“去,把所有人都叫上,从四边城门往回搜找不回七妹,你们都不必回来见我”酉时闭城,贼人夜里无法逃出大都,人定在城内。
待下了楼,他脚步忽地一凝,抿唇道:“去找木爷,将今晚之事报与他”
虽不想七妹与姓木的有所牵连,此番危急情形,也顾不得许多了。
木奕珩总比他有办法。
那护卫迟疑片刻, 脸色极为古怪。
若掳人的不是木奕珩, 他们如何会叫人单枪匹马的得手
有办法的木爷此刻疾驰如风。
他身前打横伏着一个女人, 随着马儿狂奔, 她头上的簪子、珠玉七零八落。
她想挣扎起身,奈何行速太快, 颠簸不止, 又有那纵马之人左手一直按在她腰上, 如何挣不起来。
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她的喊叫, “你、你放我、下来,你、把你的手、拿开”
木奕珩充耳不闻,一双眸子犹如千尺寒潭,幽幽暗暗辨不明情绪。他紧绷下巴,抿住嘴唇,不时压下她挥舞乱抓的手。
前头就是南城门,马儿踢踏而来,早有守城士兵抽刀截在前面,木奕珩并不收势,随手抓出一块玉牌扔过去,同时喝道:“开门”
两人一骑在隆隆开城声中箭般冲了出去。
林云暖被颠得晕头转向,待马蹄停住,她被从马背上拽下来时,已经鬓发乱蓬,不成样子。
木奕珩瞥她一眼,十分粗鲁地将她夹在腋下,一脚踢开一座院门,惊得四周犬声阵阵。
林云暖好容易能够顺畅喘息,辨认出这是一间简朴的小院,有几个睡眼惺忪的人迎上前来,只听木奕珩用阴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滚”
林云暖被丢在一张矮榻上。屋内没有点灯,暗极了,只听到不远处男人的喘。
她坐起身子,适才被颠簸得难受,这会儿一阵阵胃痛,欲呕难呕。
木奕珩将人带进来,才朝她走两步,却停住了。
现在怎么办
一言不发,直接硬来
还是先哄几句,让她主动迎合
不论哪一种方式,都足以叫他胸腔内那颗心砰砰乱跳,激动又兴奋。
“木奕珩”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我难受”
木奕珩喉结滚了滚。哑口无言。
“我想喝水。”
她如此冷静。
木奕珩攥了下拳头,摊开手,转身拉开门。
不一会儿,他身后随着一个婆子,点了烛台,端来炭盆,还有热水。
屋内骤然亮起来。木奕珩立在门前,眉头紧拧,目视她镇定自若的喝水。
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他躁动的心因这一打岔,明显平静许多。
林云暖抱膝坐在榻上,转过脸瞧他。
就听她问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木奕珩,你多大了”
他盯着她,不语。
“你做什么总是惹我”她好难受,掩住嘴唇咳了一声,才又抬眼看他。
见他不答,喊他的名字。
“木奕珩。”
木奕珩耳中听那声音,低低的,沉静的,没半点与男人同处一室的尴尬,也没分毫被掳劫后的惊恐。她凭什么如此镇定自若
他蹙眉,朝前走了两步。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边走边解带扣。
林云暖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将自己圈紧,靠在榻背上。
木奕珩捕捉到她暗藏的恐惧,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来到她近前,居高临下望她,外袍已褪,随手丢在地上,就站在她面前解开浅金色锦袍襟前的扣子。她仰起脸,一双眸子如波光流转。
“你”她开口,声线有一丝波澜,“是不是喜欢我”
木奕珩怔住。
喜欢她
下意识地嗤笑一声。
怎可能
他伸手端起她的下巴,眸子一黯,俯身,噙住她的嘴唇。
她没挣。
柔软的,湿热的,微甜,淡淡的酒香。
身子前倾,单膝跪在榻上,扣住她的后脑,不断加深这个亲吻。
她发出“唔”的一声轻唤,像燎原的火,瞬间将体内的躁动点燃。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急切去解她披风带子,一错手,打成死结,解不开了。也顾不上了,就隔着衣服去触那丰软的两团。
抓得极粗鲁,疼得她连声吸气。
“疼”
这撒娇的语气,像把软软的刷子,在他心头轻轻拂过,瞬间遍体酥麻,腰下崩成了直线。
他猛地将她推倒,后脑重重撞在榻上,他两臂伸直撑在她两边,居高临下打量她。
此刻妇人面色有些红,因适才的亲吻而呼吸凌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眉头轻轻蹙起,眸子半眯着,长发散了,有几缕不听话地遮住了脸。
木奕珩抬手拂去她的乱发,捏住那圆润的下巴,又重重地吻了上去。
她竟然回应抬手搂住他的颈子。
木奕珩踢掉靴子,将自己贴住她。柔软的身段轻轻颤了颤,推不开他,竟也算了。她歪过头,看向案上烛台,火光摇曳,不时爆出烛花。脸又被捏住,被迫转回头去,他鼻息粗重,又吻上来
手指在裙下,胡作非为。
她胃疼着,不舒服地扭了两下。
木奕珩突然怔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翻身而起,火速系回扣子,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林云暖觉得自己好似在云端,飘荡着无法落地。周身激起冷意。适才那个火热的人形铜炉不知哪里去了。
她缩紧身体,将头贴在榻上,按揉一抽一抽的肚子,沉沉闭上了眼睛。
木奕珩揪住外头听唤的婆子:“去寻郎中要快”
婆子见他凶神恶煞急切狂躁,身子吓得抖了抖,“九爷,这时候,哪有郎中城门都关了”
“混账”他甩手将婆子扔在地上,转回头,进屋去瞧林云暖。
光下,她闭着眼,嘴唇有些肿,适才他给吮的
他伸手,摸到她发烫的额头。
目光顺着山峦起伏,看向半敞的裙子。此刻他心里没有半点旖旎,涌上心头的,是深深的恐惧并悔恨。
他想再去确认,却没有勇气。
就忆起那个梦,她用凄绝的声音说:“木爷,你伤了我的孩子”
这一晚,纵马狂奔。她伏在马上不断挣扎,腰腹被他紧紧按着。
他又是如此的高大健硕,适才紧紧压住她
他想不下去了。
抱住头,急躁地踢开一旁的炭盆,在屋子里疯狂踱步。
便为一己之私,为了一时的冲动。
这女人,为何不推开他为何一再用无辜的眸子引得他浑身火起
她为何不逃
为何
他忆起适才亲热时的画面,她不挣、不躲,甚至是迎合
这是何意这是何意
前番以死相拒,出手伤他,今晚却
她捂住小腹,身子缩了缩,眉头紧紧蹙起,低低喊了声,“妈,好疼”
木奕珩躁乱的心震住,他在做什么她流血了啊一个孕妇被他弄成这样他还在犹豫什么想些什么
他将自己外袍拾起来,紧紧将她裹住。
林云暖睁眼,有气无力地看了看他。
木奕珩将人打横抱起,再不犹豫,纵马驰返回城。
林云暖紧紧偎在他胸前,不时低喊一声难受。
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将人死死抱住。心里一抽一抽的发紧,微酸微涩的疼痛。
他从没试过如此。对一个人如此渴望,又如此的紧张。
他想起适才她问的那句。
“木奕珩,你是不是喜欢我”
寒风吸进口腔,喉咙干紧发痛。他身躯震动,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夜风迷了眼,就在荒无人烟的窄道上,在漆黑得看不见边际的天穹下,他听到自己肯定的答案。
他喜欢的。
这张脸,这声音,这身段,这沉静的性子,打他巴掌时凌厉的眼,脚踢登徒子时的狠绝。
夜夜入梦,渴望得抓心挠肺。
蓦然一瞥,就再移不开眼。
甚至,明知她腹中,有别人的孩子
思及此。他呼吸猛地一窒。
那孽种
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恶心的种子
没了也好
就这样,让他亲手毁了,也好
城门上的守城人远远瞧见一骑飞来,适才那块玉牌还在他手里,急忙亲自步下城楼,吩咐开门。
才进城,就见前方的长街上,火光大亮。
林熠哲眉目森然,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木奕珩紧了紧抱着女人的左手。然后,松开。
林熠哲一挥手,晚霞和阿倩上前将林云暖接过,扶到马车里面,先行归去。
林熠哲走到马前,眼睛也不必看他,只道:“下马。”
木奕珩抿抿嘴唇,翻身,下马,转过脸来。
“咯”地一声。
脸上重重挨了一记老拳。
他抹去嘴角血迹,转回头,一拳打回去。林熠哲鼻子登时见血。
“她需要大夫,旁的,以后再说。”
林熠哲眯了眯眼,声音冷硬狠绝:“你对她做过什么”
木奕珩沉默。
半晌,抬眼,挑眉,轻浮地道:“你说呢”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他自嘲地笑,“你该庆幸,我没嫌她是个二手货。”
“”林熠哲目龇欲裂,手一翻,抽出腰间佩刀。“木奕珩,你算什么男人乳臭未干的小鬼,任性妄为的龟儿子”
“二爷”亲卫知道轻重,连忙制止。林熠哲已被怒火燃着,如何顾及身份他的妹子为人所辱,如何不怒刀光一闪,朝木奕珩横劈而去。
木奕珩冷笑一声,两手张开,犹笑着激他:“来,今天你砍不死我,我瞧你不起”
“干什么干什么”
“街头械斗,当这是什么地方”
“都抓回去细细审问”
到底惊动了夜巡官兵。
街头涌来许多人,身穿差服,将林木等人围拢其中。
当中一个把总认出木奕珩来,“九爷这是”
木奕珩单枪匹马,而林熠哲那边人多势众这把总一瞧,登时调转方向,将林熠哲一边团团围住。
“眼睛瞎了你这可是咱们城防营的木九爷”卫世子替他谋的差,正是城防,“还不把你刀收起来说你呢”
林熠哲瞪视木奕珩,当下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刀被夺了去,手臂被扭住,身子被迫伏低下来。
木奕珩轻声道:“带回去,先关几天。”
木奕珩上马,直奔林府而去。
守门人认得这位贵人,不敢阻拦。院中护卫皆识得他,知道二爷为他驱使。他就长驱直入,直闯内院。
郎中从屋里出来,与他撞个正着,他揪住其衣领,喝问:“她怎么样”
郎中被他吓一跳,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滚”他没耐心,帘子一扯,走了进去。院中的婆子、小婢,没一个敢吭声。
晚霞阿倩,另有一个新买的婢子悦欢,都在屋里忙着,听见声响,回头,都白了脸。
“木、木爷”
晚霞才替她换了衣裳,淡紫的软烟罗寝衣,面色仍是红的,看起来十分虚弱。
木奕珩抿唇近前,掀起帐子,伸手去摸她额头。
晚霞含泪跪下:“木爷,请给奶奶留条活路”
劫了人,失踪一个多时辰,回来了,他又闯内院寝居,掀帐上榻,俨然没将奶奶脸面放在心上。
木奕珩淡淡瞥了晚霞一眼,又见小炉上咕嘟咕嘟煮着汤药,他收回那手,道:“有什么不妥,立即遣人报我。”
说完这句,他起身步出寝居。
听见身后阿倩一声叹息,声音低低的。
“这算什么事,今天,可是姐姐的生辰呢”
林云暖头痛,腹痛,腿下面一阵阵黏黏的不舒服。睁眼,一室光亮。
晚霞一夜未合眼,憔悴地靠在她床下的脚踏上。
林云暖轻手轻脚下地,自己走去净房。
腹痛难忍,小肚子一坠一坠的,久违的那种痛意。
她脱下下裳,果然
昨晚种种,一丝都忆不起,似乎做了个极累人的梦,腰腿酸痛,头疼欲裂。
晚霞惊醒,服侍更衣梳头,在她逼问下,支支吾吾将昨夜事说了。
醉酒误事。从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林云暖按揉额头,片刻,直起身来:“传个信,便说我想,见一见木爷。”
其二
“昨夜之事,实在不能怪到家兄头上,木爷心知肚明自己行错在先。”
“我的事,便不与木爷计较,木爷总算待我有恩,数次相助。可二哥他,从不欠木爷什么。他替木爷做生意,尽心尽力,待木爷一片赤诚,木爷无故冤他入狱,岂是君子所为”
“木爷,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林云暖苍白着一张脸,额上隐隐见汗。手指暗暗揉着小腹,强撑着与面前人晓以情理。
木奕珩横眸过来,“什么”
漫不经心,一直握着腰间佩刀把玩着,竟根本没听她的话。
林云暖眼下一片青黑,几乎想挥手打人了。
这顽劣小子,简直欺人太甚。
“唔。”他终于正色,端正地望着她,道,“我有个问题”
林云暖强忍怒气:“木爷请问。”但愿他如意了,立即放人。
这种感觉太差了,自己吃了亏,却不能报复,还要低声下气去求那罪魁祸首。
木奕珩嘴角弯起,道:“你小名儿是什么”
林云暖只觉气血上涌,几乎被他气晕过去。
她沉下面孔。
“木爷请你自重事关家兄安危,您便这样当成玩笑”
“放他,简单。”他哼笑道,“可你怎么谢我”
“你想怎样”林云暖不由自主拔高了声线,“木爷,我低声下气在此求您,全看在往日您几番相助份上,我尊重您,您却不尊重我好,木爷不必费心,我倒看看,天子脚下,木爷您是否还能只手遮天”
她拂袖就走,小腹隐隐坠痛,一抬手,摸到一头的汗。
“喂。”木奕珩喊住她,“就这么走了”
“”林云暖不予理会,拉开门。
“你肯定会后悔,你信不信”
见她已经跨出门槛,他终是急了,“哎哎哎,你等等,我答应你就是。”
“”林云暖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木奕珩嬉皮笑脸:“你看你,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呀,你过来,答我两句话,我立马叫人去把你堂哥捞回来。”
林云暖不语,却是停了步子。
木奕珩就笑嘻嘻地朝她勾手:“你过来,近点儿”
林云暖蹙眉,又要走。
“好,你就站那,我问,你答。”
木奕珩站起身,在她面前兜了两圈,回头,搓着手道:“昨晚”
林云暖沉下面孔:“木爷,自重。”
昨晚发生过什么她怎么知道
唐逸趁她酒醉跟她睡了,她都毫无知觉,昨晚喝了两杯梨花白,怎想到后劲那么大
她不敢去想,也根本不想知道。
其实心里惴惴的,膈应的不行,难受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