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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靠前,帝位就不要老子传儿子了,何不禅让给我魑离”
“昱儿。”山道那头,忽现一身姑袍,“新年开春,别说那么正经的话了,开心过几日再忧国忧民。”
延昱收回手,神色仍不好看,低声道,“聪明固然比蠢好,聪明过头就不讨人喜欢了,小六儿今后慎言,尤其回去以后。”
节南都懒得问回哪儿去,快步往山道那头走去,渐渐看清了姑袍的主人。
大大出乎意料
观音庵庵主
节南虽然见过这位庵主好几回,却实在是个不大起眼的人,五官没有一处特别,而且看起来年约六十,呈老尼相。
她桑节南的长相是一直让人夸漂亮的,本以为既然不随她爹,就应该随了那位生她的人。
节南站在庵主面前,反复打量她那张脸皮,看不出半点易容的痕迹。
“我的模样让你失望了么”庵主温慈笑一下,返身走到半山腰的亭子里。
延昱显然还恼节南的大言不惭,落在后面,迟迟不到亭前。
节南就问,“你易容了”
“没有,不过年纪大了,自比不得当年。”庵主斟了一杯茶,热气腾腾,“节南二字,是贫尼给你取的,希望你与众不同,如嵯峨之终南山,肩负苍天。结果桑大天给你取了小山的小名,真是俗人。”
节南一听来气,“我爹虽又土又俗,只能由我这个女儿来笑,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呃庵主法号是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来观音庵几回了,没用心记。”
“记不得就不用记了。”这回答有一分出尘,但下一句立坠魔地,“端茶磕头吧。”
节南自然要笑,“我以为出家人无亲无故,剃去三千烦发,从此一心侍佛。”
偏那位会说话,“我是假出家人,过年还想喝一杯女儿孝敬的热茶的。”
节南道,“不急,您先跟我叙叙旧。”
庵主目中慈祥,“我以为你已经听昱儿说了。”
节南摇头,“但他没说你为何丢下我,为何这么多年没出现,如今为何又想认回我了。”眼一拐,见延昱已在亭阶外,背对着她们,似无意进来看母女相聚。
“当然是因为”
忽然,林子那边,红庵墙内,一串美妙琴声。
“庵里今日来了那么多贵客,不亲自招待么”节南问。
“枢密使夫人借贫尼的后庵沐琴听经,不用贫尼露面。”庵主语气一敬。
节南的目光移到庵主那双手上,心念转,“听闻庵主凤尾琴的技艺一绝,可否让我欣赏欣赏”
庵主怔道,“我”
“你不会凤尾琴。”节南似笑非笑,“不是我以貌取人,只是看庵主十指粗短,实在不像会弹一手好凤尾琴的。”
节南说得大声,引延昱进亭子,自己却往外走,“她不见就不见,你何必找人冒充”
“端茶磕头。”延昱挡住。
“不端茶不磕头。”节南不高兴,“本尊在此我都要考虑,更何况还是冒充的。”
庵主忽然笑,“早闻这姑娘是又聪明又倔性,今日亲眼瞧过,才知厉害。既然是个不爱听话的,那我这个作长辈的,就只能动手了大公子且容我一试”
一道掌风,凌厉带嚣,明明往外走的节南,突然拉回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无留手。
节南在延府吃过暗亏,刚才又被抢了蜻螭,经受着出师以来前所未有的打击,但她半句抱怨也没有,连蜻螭两字都不提,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在庵主说要动手时,终于决定吐出来。
庵主笑声嘎止,身躯弓成虾,似乎躲过了节南那一掌,却觉胸口压上千斤,逼得她连连后退,全身血脉不畅之感。
“原来你不止剑法好。”庵主双掌翻花,咳一口,“好得很。”
节南身轻如燕,穿出半山亭,杏裙半片轻折入腰带,叶儿眼锋芒犀利,左臂成刀,右掌托肘,作请势。
第484引 说谁歹毒
延昱立在亭上,看亭外两人掌对掌,气劲卷起满地枯叶,似乎功夫相当。不过,他内心却再度惊诧。节南不仅比庵主年轻得多,还只是单掌对战。以她今日的功夫,实在不难想象将来,成为宗师级的人物也不在话下。
庵主显然也感觉到了,本来还有前辈的自觉,不欺节南的右翼,然而二三十招下来没讨得便宜,她就有些心急了,突然手掌成爪,捉进节南的右袖之中,打算抓住那只废手,再踢断其右肋骨头,速战速决。因为这姑娘一身叛骨,不断不折骨气。这种骨气,如果是为了魑离,当然好,目前只能挫其锐刺。
但,节南的右袖,突然卷裹了庵主的手。
庵主暗道不好,想要收手。
节南笑叱,“哪里走”
庵主惨呼一声。
杏花雪袖鼓风张开,一支三寸长的铁箭,插透庵主右手掌心。
“你好歹毒”庵主又痛又怒,面目狰狞,不顾右手穿箭,双掌化观音千手,以毕生绝学困住节南,朝她天灵盖打下。
节南脚下虽然动弹不得,但翻花袖,左掌护住头顶,右手五指扣拳,冲着庵主的脸,袖中弹出四道青烟。
庵主自觉已有准备,拿袖子去挥青烟。烟散开,却惊见暗器竟穿破了她的衣袖,直直朝她的脸打来。她吃过节南暗手的亏,只得收势让开,但还是让什么打中了额角。
砰
一层黑雾飘入眼帘,庵主右眼刺痛,眼前立刻敷了一片艳红色,随即黑下。她下意识用手一摸,额角皮焦肉烂,鲜血发热。
一而再,再而三,被暗算,瞎了一只眼,穿了一只手的庵主,终于有了杀意,然而气劲才膨起她那身尼姑袍,突然喷出一口血雾。
黑色的血雾
庵主一屁股坐地,抬起右臂,盯着掌心那支黝黑的铁箭,惊道,“箭上有毒”
延昱也大吃一惊,急忙奔过来,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给庵主服下。
庵主吃力盘坐,左手裹袖,将右掌中的毒箭拔出,呛咳道,“别放这丫头走。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说完这句话,已疼得满头大汗,嘴唇发紫,眉宇发黑,再无力说什么,闭目调息。
延昱叹口气,起身,回头看向冷着神情的节南,“她不过试探你的功夫底子,你何必下尽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