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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也不显在意,我不好因此苛责他。他不管我,我不管他,要是能守到老,做个伴便是。”
赵雪兰想到自己的夫君,虽说成亲时日还短,却比睿表兄的冷淡不知好了多少,可有时她还觉得他不够好。再看郡主,对待这么冷淡的姻缘,心态却调整得十分惬意。无论是独立的节南,还是骄傲的萝江,都活出了一份潇洒,真是自比不如。
节南则又觉萝江对她脾性,毕竟当年她也这么想过,要是老爹非逼她嫁刘书呆,她就嫁,过一种谁也管不着谁的日子,自己快活就行了。
“郡马谋到工部的差事了么”比起郡主郡马怎么培养感情,节南更在意这事,直觉。
“他日日出去应酬,就是到处活动呢。大概今日也是如此。别小看太学那些大人,教出那么多学生,总有惦念师恩愿意卖人情的。郡马对着我死板板,可讨傅大人喜欢呢,通过傅大人引荐,认识六部不少官员,所以应酬多得忙不过来。刘睿要是没娶我,多半就会娶傅春秋哈,我说傅春秋看到我怎么就一脸晦气,敢情抢了她乘龙快婿”萝江自嘲。
傅秦也害过王希孟,而乌明和马成均都死了,不知这人会有什么下场。节南暗想。
萝江本想回府,席间听雪兰说起粮市金市这些,一边是钱眼子里钻不过去,一边正好遇到同好,快快吃完饭,拉着雪兰要去商楼长见识,还说郡马没银子好用。
节南让狸子过来带人,交待仙荷去银号兑铜板,自己到了南山楼。
雷雨之后仍有阴云,丝雨星落,打出一池涟漪,与鱼儿吐出的泡泡叠在一起,丹青难绘这番生机勃勃的动景。
没瞧见音落,没听见音落,节南不敢大意,看过一眼鱼池就赶紧走,怕王泮林一语成谶,让人知道她自言自语的毛病,躲假山后面听秘密。
走上长廊,烟雨江南的潮息扑面,湖光山色清新婉约,真是让人从眼润到心,难再有一丝火气。
书童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捧书读,听到脚步声,抬眼瞧见节南,说声来了,就继续低头啃书。
节南习以为常,自顾自走进楼里,却为眼前的景象呆住,不明所以。
原本空空荡荡宽敞的一层,这时到处铺着三尺长的纸,每张纸上写着一个大字。白纸黑字之上站着一个小小子儿,汤圆一样的脑袋瓜扎着冲天辫,红红肚兜绑着鼓鼓肚皮,莲藕般的胳膊和腿上沾了些墨汁,脸上也有。眼睛圆溜溜,完全没注意到节南,只盯住写着大字的纸,有一种摩拳擦掌的气势。
“商”节南才想喊娃娃。
“波。”王泮林的声音从楼上传下。
小小子儿的脑袋马上转得像拨浪鼓,小腿蹬蹬跑到东又跑到西,有时蹲下来,把地上的纸拨拨开,表情专心致志,眼睛忽亮忽暗。
节南这才注意到娃娃的脚踝上束一串铃铛,又让一根很长很长的红绳系着金链。红绳沿上楼梯,最终出现在一只翘高楼栏的脚上,同样系在脚踝。
这是训狗呢
节南失笑,却见一张写着“波”的大纸离自己不远,便走过去,想要捡给可怜的娃娃。虽然不确定这娃娃是在找这张纸,毕竟眼前至少有数百张纸,大人都要花点工夫,更何况一个一岁半的娃。
不确定,又确定,这种矛盾的心情皆来自养这娃的妖孽。
一声清咳,一张可以迷惑世人的君子面,墨眸带妖笑,“作弊罚倍,本来这功课就剩四个字了。”
节南连忙站直,走开几步,摆手道,“没,我没帮他作弊。”同时对终于瞧向自己的商娃作眼势,暗示娃子“波”字就在她附近。
但等她作完暗示,不由好笑,抬头看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娃娃才一岁半。”
王泮林下巴搁在扶栏,正是全身没骨头的样子,“就因为他才一岁半,我只教他认字,不是背默,而且一日一句,才教到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一岁半和岳阳楼记
哪知好可怜的娃娃一点没有自觉可怜,跑来捡起“波”字,咯咯拍手欢笑,还炫宝似得举给楼上王泮林看。见王泮林点了头,娃娃就拖着那张纸,回到刚才站得地方,将纸叠到一堆纸上,重新站上去,玩儿似得跳两跳,再仰望二楼,眼巴巴等着下一个字。
节南顿时脑裂
完了,商娃化妖了
她对不起商师爷啊啊啊
第337引 嫉妒花花
“九弟在同谁说话”楼栏另一边,王五手握一卷书走过来,看清节南时神情微显诧异,“桑六姑娘”
王五看看节南,又看看下巴撑栏杆的兄弟。上上回是在太学书阁撞见这姑娘,那日太学给各家姑娘开大课,所以不算突兀。上回是在后宅遇见,但那时这姑娘和萝江郡主一起拜访,也没什么不寻常。但今日,这姑娘独自出现在九弟的居楼,与九弟说话的感觉如此自得,应该是不妥的吧
节南浅福,“五公子也在”
说起来,萝江说已经散播了刘彩凝的坏话,不知王五有切身体会了没
“五哥逃三叔婶的家法,赖在我这儿不走。”王泮林喜欢损兄弟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看不出骨子里护短,“小山,你帮我送客。”
节南瞧王五的眼在她和王泮林之间转来转去的,赶紧从袖中拿出白兔面具,往脸上一罩,“五公子看我是谁。”
王五怎能忘记这张粉澈兔面,“剑童”
节南重新收好面具,呵笑道,“正是。我帮九公子做些事,九公子帮我做些事,如此而已。”
对节南这个说法,王五反而见怪不怪,“以为桑六姑娘是赵大人的侄女,却原来并非寻常官家千金,怪不得看着洒脱。”
节南听出王五释然的语气,“要是寻常官家千金,出现在这儿就不妥了。五公子如是想”
王五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的确如此,也怕九弟执拗起来会强人所难,不顾他人感受。”
王泮林歪头看兄长,“五哥怎么跟十二弟一模一样怕谁不知道你们是一家兄弟”
“怕谁将你看成我们的一家兄弟,疏忽大意上了你的当。”
节南听了,又发现云深公子一个优点不失幽默。
“上来吧,我考完娃娃功课就同你说话,这会儿让五哥招待你,他闲得要在我这山楼里种草了,你即便送不了客,也千万别让他得逞。他种的那些玩意儿迎风长,还不把这儿变成深山。”王泮林勾勾手指,然后报出“澜”字。
节南看商娃就像小狗一样,在纸片里快乐地钻来找去,不好打断那份无欲无求的童真,摇头好笑,小心不踩到纸,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