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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着甜滋滋的欢喜。连旁侧老嬷嬷都似感受到她那份快活劲儿,奇怪的扫了她几眼,这夫人自来后,总苦大愁深的,何时如此舒心畅意过。
玉翘抿着嘴儿轻笑,这嬷嬷哪懂她此时难绘心境,方才小锦将花束掷她胸前时,她一眼就瞧出这是周郎给她的。
他每送她花儿时,总会用嫩柳条打个同心结讨她欢喜。
这同心结还是自个手把手教他的呢,素日里笨手笨脚打的难看,这次倒摆弄的尤为好。
他定是来了要来接她回去
方才朦胧混沌间,听到似有人唤她翘儿,却四顾遍寻不着熟悉的身影。
定是阻着不允他她俩相见两念,没关系,他不能见,她去寻他
原山东巡抚名唤林更照,三十年纪,是个身躯健实的男人,他的夫人十七芳华,颇有几分动人娇颜。
自林更照死在小凤春庆春院的红鸾帷帐内后,这位小夫人的处境尴尬又困窘,十足的艰难。
知府直接去庆春院将巡抚尸首抬了回去,即刻仵作验尸,昭告城民,实因兴奋难承而筋脉迸裂而亡。
这死的委实香艳又诡秘。如若小凤春死了,那是男人雄魂威猛的像征,可现是男人死了,还是个年青力壮的男人。
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倒底有多要人命便成了市井小民饭后闲余嚼不烂的谈资笑料。
小凤春的身价已涨得足以让小民倾家荡产,可那巡抚的小夫人,却遭人戳着脊梁骨儿,明里暗里总一顿讥笑嘲讽,倒底是把自个汉子饿成了哪样,才会在那妓娘的身上送了命
小夫人大家闺秀出身,怎禁得住此等奇耻大辱。
她在林更照的墓前,一棵百年月桂下,摆一琴垫,一古琴,一壶酒,一白绫。
端坐琴垫上,奏一曲两相忘,饮的半醉,将三尺白绫枝上挂。
冤家,我自要去奈何桥上追上你,从此恩断义绝成陌路。
她未走黄泉路,未上奈何桥,更没见到那负心人。
悠悠醒转来,望一眼石榴红的锦帐顶,侧头呆瞅榻沿坐着个精赤上身的男人,正在利索地穿衣裳
而她自已不着片缕,懒懒软软不想动,腿间亦酸痛无力,那一滩湿滑痕迹犹在。
一瞬间,她疯了
“你去哪了怎丢下我一人就走你这没良心的。”一个小妇人满眼是泪,鼻尖红红的揩着帕子啜泣。
见着玉翘被嬷嬷轻推着,不情不愿地掀帘进了房。
她又欢喜又委屈,急步上前攥住玉翘的手,亲呢的将额头抵在她柔肩上撒娇。
玉翘有些想吐,想翻着白眼用力弹她的脑门儿。
她还想今晚抵在周郎宽厚的肩上撒娇呢
所以她不能吐,不能弹这个疯女人的脑门儿。
“樊夫人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觉得这屋里闷,出去透透气罢了”玉翘淡道:“我这肚子撑得腿麻胀的很,你让我坐下吃口茶歇会可好”
“不要叫我樊夫人,叫我茹意。”小妇人突得脸色铁青,紧抓住玉翘轻晃,只是恨声尖叫。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呀茹意”帘外突然传来哧哧的低笑,桃影一闪,小锦施施然走了进来。
那叫茹意的小妇人松开玉翘,呆愣愣看着小锦,突然绽开笑容,亲热的上前问她:“你叫我茹意,我最喜欢你,你今可是送好吃的给我么”
“谁说茹意是疯子的我看你最聪明,瞧这是什么”小锦右手提起一尾用柳条穿着的鲜鱼,在茹意眼面前晃晃:“这是条活蹦乱跳的鱼,滋味好的很,你要不要尝尝”
“小锦姑娘,你就放过我家夫人吧”那老嬷嬷颤微微跪下,鼻涕眼泪纵横的哀求。
“瞧这嬷嬷说的话,委实不中听。”那小锦一挑弯叶眉,撇撇嘴唇,眸子却紧盯着茹意,眼神如刺般扎人:“你若真疯了,定会喜欢吃这条鲜鱼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救娘子5
玉翘执起梅椿壶,倒了盏茶,用得是喜鹊梅花枝头闹青釉碗。
一壶一碗皆名贵,更甭提这墙面上的名人字画,一溜花架子的古玩瓷器,百子富贵拔步床,罩鲛绡纱,就这桌儿椅儿,玉翘初来时,也看得瞠目结舌。
如若这些是摆在晏京高官富贾的宅邸内,倒还可谅。
可出现在这榆槡田园、吠犬鸣鸡的农庄陋室里,实惹人匪夷。
她吃了口茶,任淡淡幽香缠绕唇齿,不露痕迹溜了眼小锦,可是个会刨坑的主,这般问让旁人如何答
答与不答,总是错的。
茹意却一把夺过,将那尾鲜鱼提起细边量,拿鼻嗅嗅,欢喜的只道:“瞧还是活着呢,我要尝尝。”
语毕,即张开小口就要咬。
玉翘半觑着眸子看向别处,手把挺肚儿摸了摸,画面太腻心,糖糖威宝可不许学坏。
也就刹那间,玉翘听着水晶帘簇响,有衣裳随脚步摩挲晃动声,抬眼望去,进来个高壮男人。
是樊宏,玉翘随驼背老儿初来时,正值晨曦破晓,白雾氤氲里,她瞧着个男人握把青秧,赤着黑油油的脊背,俯身在田洼地里插秧。
听到脚步才抬起头,瞟她一眼,脸上淌着汗珠,声如沉钟浑厚:“带她去夫人房中歇息,不许人动她”
即又俯下身继续劳作。
玉翘是个大美人,即便如今孕着身子,除了肚隆鼓起来,杏眼桃腮粉扑,身段各处依旧娇软婀娜。
原还提心吊胆的,瞧着樊宏对她并不贪看,再听他说的话儿,多少是松了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