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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邮箱是装了祝梅很多邮件,以前祝梅三天两头给他发邮件,包括在波士顿之时,大事小事总要发个邮件,可是回到了岭西,祝梅的邮件明显减少。
而侯卫东这一段时间行旬为了选举东奔西走做了大量工作,当上副市长以后又迎面碰上了绢纺厂之事,他很少主动给祝梅联系。
此时点开了邮箱,意外地看见了一封陌生的邮件,打开邮件,是一首无头无尾的无题诗: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谁会给我寄诗只能是她了。”侯卫东读了一遍这首诗,细细体会了此诗的意境,莫名的情愫如春风一般浸入他的心灵,在他认识的人之中,极少数人知道这个邮箱,除了祝梅,还是郭兰知道这个邮箱。
当最后一点烟灰也落进了烟灰缸,侯卫东给这位无名氏回了一封信。头脑里记不住几首诗,他便没有班门弄斧,打开文档,写了一个感叹号,然后将这个文档作为附件回了过去。
郭兰寄出这封邮件以后,心里呯呯直跳,一会觉得后悔自己莽撞,一会又担心侯卫东读不明白。
马上要到了开会时间,郭兰抱着隐隐的希望打开了邮箱,居然看到了一封回信,看着“hwd”的三个拼音,她知道侯卫东确实看懂了自己的信,尽管天气挺冷,她仍然沉得脸上有些发烧,暗道:“郭兰啊郭兰,你为什么要寄些莫名其妙的诗给侯卫东,他可是有妻子的人。”
看到孤零零的感叹号,郭兰楞了一会,她很理解这个感叹号的意思,心情有些暗淡,稍坐片刻,便拿起了笔记本,神情严肃地来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马上要招开部委会,研究近期的一些人事问题,等到研究妥当,便要同莫为民一起,向曾昭强报告。
侯卫东发了“感叹号”以后,便将“感叹号”丢在了脑后,他给顾小攸打了电话,道:“顾主任,银行这边联系得如何”
顾小攸被朱民生呵斥了几句,哪里再敢稍有懈怠,道:“我同工行的朱行长联系了,他是不太愿意,左推又挡,我拿了朱书记的尚方宝剑,又明确表示,如果这次工行不贷款,财政这边的钱就不存在工行,朱行长这才松了口。”
听到银行贷款落实了,侯卫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但愿这是最后一次给绢纺厂贷款。”
顾小攸道:“侯市长来分管企业,肯定能解决绢纺厂的问题。”
这句话不咸不淡,极没有营养,侯卫东没有指望着当上副市长就收复一帮小弟,客气地道:“顾主任多费心了,以后绢纺厂的事情你还得多出主意。”
得到了准确消息,侯卫东又给绢纺厂厂长蒋希东打了电话,他要班子成员进行集团谈话。
蒋希东接到电话,黑脸更黑,声音中一幅公事公办的音调,道:“侯市长,是我们班子到市政府,还是你到厂里来视察。”
侯卫东很肯定地道:“我到厂里来。”
“请问侯市长是什么时候来”
“十分钟以后。”
蒋希东吓了一跳,忙道:“班子成员不齐,而且生产还没有恢复,能不能改天到厂里视察。”
侯卫东道:“没有关系,我想看看今天的真实情况,十分钟在办公室见。”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对着任林渡招了招手,道:“任科长,跟我走。”
任林渡正在聊得高兴,听到侯卫东招呼,连忙跟了出来,道:“侯市长,我们到哪里去。”
“跟我去绢纺厂。”
下了楼,侯卫东换了笑脸,道:“林渡,你又在聊什么”
两人面对着,任林渡就放轻松了,道:“能聊什么,天南海北地神吹。”
在93年读青干班之时,侯卫东觉得任林渡的社交能力无人能比,可是在2002年的今天,他的观念变化了,在党政机关,如果不是领导,口齿伶俐没有用对地方就是极大的问题。
来到了绢纺厂门口,侯卫东先是留意了在家属院外面的大棚子,由于是上班时间,大棚子显得稍有些冷清,不过仍然有不少人在里面晃动着。
蒋希东带着六、七个干部模样的人守在厂区门口,等到侯卫东下车,他大步走了过去,道:“欢迎侯市长视察绢纺厂。”
侯卫东问道:“生产还正常吗”
蒋希东道:“今天厂领导分别去做了工作,下午就能陆续开工。”
侯卫东点了点头,用目光与几位干部打了招呼,才道:“我分管企业,这里就是自留地,不叫视察,叫做认路。”
蒋希东又道:“侯市长,我们到会议室,班子给你集体汇报,请你作重要指示。”
“别这么客气,我过来就是商量工作,不必加上汇报和指示,大家就是商量工作。”侯卫东又道:“今天我先走马观花地看一遍厂区,然后请大家谈一谈想法。”
侯卫东不过三十来岁,在一群四、五十岁的厂领导面前显得很是年轻,可是他在里面游刃有余,很是从容。
这让暗中观察的任林渡感到颇为气馁,心道:“想当年,侯卫东在青干班上不过就是一个配角,当了几年领导,居然连气质都大变了,他的运气真太好了。”
侯卫东和蒋希东肩并肩亲切交谈着,班子成员跟在身后,前面是厂宣传处的同志在拍照。
在侯卫东的想象中,绢纺厂的情况应该很糟糕,但是进了厂区,他便发现厂区特别干净,绿化也搞得好,走到车间,只有几个工人在里面搞维修,侯卫东顺手在机器上摸了摸,机器上没有多少灰尘,触手的机器一片瓦蓝。
“这机器很新。”
蒋希东道:“这是前年买技改时买的机器,在岭西省处于领先水平。”
侯卫东在厂区走了一圈,大家坐在了会议室,他沉默了一会,道:“我想问一个问题,绢纺厂设备好,又有几十年经验,为什么工人会罢工请诸位回答我这个问题。”